他打心眼裏疼惜这个弟弟。
许如清拼命捍卫父母施舍的那点“爱”,理所当然视他为仇敌,但又很乖,所以兄弟俩维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表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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破冰是在他和许如清生日那天。
许如清买了一个数位屏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,他一眼认出来是某个大牌货,代购都要五位数。他不禁惊讶于十岁的小孩竟有这么多可支配财产。
这是他得到的第一个贵重的电子设备,他把许如清当成年人,平等且真心地谢过。却不想,在他专心调试时,被许如清一口咬住小臂。
小狗崽子牙尖爪利,咬死就不松口。
左侧小臂血流如註,那一刻他才发现,许如清并不是表面那般人畜无害。
扪心自问,他对许如清不错。
他难以接受“白眼狼”行为,凭借年龄和体型优势,轻易把许如清教育了一顿。许如清哭得很凶,引来了许志才和文艷如。
满地鲜血刺目,父母不问青红皂白,当场把许如清扔进地下室。
他瞠目结舌。
地下室堆满医疗器具,久不打扫加之湿寒,生满了霉菌。许如清身上有很多他打出来的伤,若不加处理,以许如清的体格很容易感染,等同于放任自生自灭。
他向父母求情、劝说,他们却说:“念好书接任许盛康源才是你的责任。爸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,你得为许家出人头地。”
在许家生活月余,他已然洞悉父母的脾气秉性,因此不再硬来。
转天下课后,他买了碘伏绷带消炎药,打算去看看许如清的伤势,如果太严重,他就必须把人送去医院。
但地下室空无一人。
周围人忌惮许志才,他费了不少力才撬开助理的嘴——许如清被送到了城郊的疗养院。
他以为许如清病重,内疚又自责,马上打车去看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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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号臺风登陆,松城雷电交加,大雨倾盆。
他在疗养院后门的垃圾桶旁,看到了许如清。身上衣服的领口被扯烂,臟得看不出原样,斑驳红色隐约可见。湿漉漉瑟缩的样子,像极了他小时候救助的流浪狗。
疗养院,不是疗养院。
腿上灌了铅,他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。
伞面向许如清倾斜,那小狗崽子却肉眼可见地哆嗦起来。分明是想领许如清回家,在许如清眼裏却变成无常索命。
湿凉的小手揪住他裤脚,小狗崽子“哇”地哭出来:“哥哥……哥哥……”
这是许如清第一次叫他“哥哥”。
他不住心酸,却在隐秘之处感到征服的快感。
他明白自己在许如清眼裏大抵是“居高临下的恶人”,但他是十八岁,不是十岁,没必要和小孩儿计较。
他略微弯腰,向许如清伸出右手:“收起你的野心,我带你回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