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柳掀开帘子进来,正与冬瓜撞个满怀,“房司膳怎么匆匆忙忙的,这是要去哪儿?”
孟姝瞧着冬瓜落荒而逃的背影,笑得眼角都沁出了泪花。
待绿柳走近,她才拭了拭眼角道:“如何?”
绿柳压低声音禀道:“奴婢在玉兰阁附近守了两回,看来杨宝林果然是攀附上了庆嫔,这两日借着裴御女的关系,已经能踏进昭庆殿的门槛了,头一回去就足足待了大半个时辰。”
“倒是有几分能耐。且让红玉盯着,你不必再费这个神。”
“是。”绿柳应声,又补充道:“方才奴婢与红玉交代时,那丫头又是表忠心又是立誓的。瞧着像是要跟定娘娘这个主子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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会宁殿。
皇上已经有月余没来纯妃这儿了,起初是忙于政务,渐渐的,便是真记不起要来了。
宫里的嫔妃虽不算充盈,却也是春兰秋菊,各擅胜场。
荣美人最是懂得柔婉承欢;曲美人长于诗词酬唱;云宝林占了一个乖巧温顺;宜修媛好比迎春,活泼天真;杨御女娇憨;裴御女明艳;宋婕妤孤傲;。。。。便是曲宝林,虽是个蠢的,也懂得逢迎。
至于孟姝,不仅占尽颜色姿容绝世,更具聪慧灵秀,每每能解圣意。
就连庆昭仪,身上有庆知瞳带来的情分,始终带着几分特殊。
相较之下,纯妃就过于端方了。
皇上每每见她,总不自觉的就也端正三分神色。
尤其是当她不再寄托于深宫里莫须有的情爱时,就更如九霄皓月,拒人于千里之外。
与皇上独处反倒像是君臣奏对,哪还有半分闺房之乐?因此皇上一味敬重她持重守礼,就也越发少了亲近之意。
在后宫里的“相敬如宾”,从来都意味着“独守空房”。
眼下就是这般场面。
皇上端坐主位,纯妃侧坐下首,二人之间隔着一张紫檀案几。
“婉儿近日身子可好?”皇上抿了口茶,目光落在纯妃面上。
“劳皇上挂念,臣妾一切安好。”纯妃微微欠身,发间步摇纹丝不动。
又是一阵沉默。
皇上摩挲着茶盏,想起从前纯妃总会亲手为他添茶,如今却只由梦竹侍奉。他抬眼望去,只见纯妃低垂着眼睫,端庄得如同庙堂上的玉像,忽然觉得口中茶汤索然无味。
梅姑姑竖着耳朵,屏息凝神守在外间,手里攥着的帕子都快绞成了麻花。听得里间忽然静了下来,急得什么似的,从蕊珠手中接过炭盆就走了进去。
“奴婢给炭盆添些新炭。”
她恭敬地福了福身,趁着俯身的功夫,“狠狠”剜了纯妃一眼。
纯妃被这眼刀剜得一个激灵,紧接着背脊一僵,面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。她这才想起姝儿说过的话,可这逢场作戏的功夫,显然比做林夫子的功课还要难上几分。
这般想着,她便款款起身移步到皇上跟前,纤指在掌心暗暗掐出几道红痕,才挤出略显柔美的声音。。。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