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亮已经从看见沈既白的震惊中回过神,他不清楚六年后的沈既白还会不会再次维护沈钦州,但身后那辆昂贵的豪车完全超出他的赔偿能力。
蒋亮立马露出讨好谄媚的笑容,他揽住沈钦州,就像当年沈既白那样,可惜他身量不高,揽得别扭,令人烦躁,“我们真的闹着玩呢,跟沈钦州从小长大的情谊,他就是这么个性格,其实心里可喜欢跟我们玩闹。”
他又冲曹文生笑,“哥,真没看见您的车,真不是故意,要是吓到你们我们赔礼道歉。”
他甚至打算压着沈钦州的脖颈弯腰鞠躬。
沈钦州没有反抗。
沈既白冷淡开口,“不打扰你们叙旧。”
说完一脸冷漠回到车内。
曹文生想看的热闹没看见,抬手指了指蒋亮也回到车上。
蒋亮身上冒出一层冷汗,有种劫后余生的幸运感。
他意识到沈既白不再会帮沈钦州,车一走立马论起拳头,想到曹文生临走前的警告姿势,不甘不愿推开沈钦州。
“真他妈的晦气,一遇到你准没什么好事。”
“下次让我还看见你在青山区,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事。”
蒋亮骂骂咧咧离开。
直到蒋亮穿过逼仄的巷道,踏过泥泞的土路,消失在一排挂着红红绿绿招牌的小旅馆间。
沈钦州侧过身望着巷道深处出神。
理发店门口悬挂的灯箱匀速旋转,六年前和六年后真的没有太大变化,时光在青山区像不存在一般。
沈钦州快速穿过藏着灯红酒绿的街道,按摩店有时候好几家挨在一起,隔着布满泥点的玻璃能看见衣着清凉的女性坐在里面,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,隔壁可能是台球室,也可能是小卖铺,门口放着老虎机,年轻的男性沉迷地坐在这里,对隔壁的女性视若无睹。
他们都渴望金钱,但并不从彼此身上索求。
有时候老虎机旁边还放着摇摇机,稚嫩的孩童懵懂地坐在里面。
这里无论什么营生都没有明显的界限。
它们像每日都要用到的油盐酱醋,和谐地融在一起,变成沈钦州生活的一部分。
尽管校园内不会再被围追堵截,沈钦州依旧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家,这些小路最近。
突然一块物体飞过来,即便沈钦州敏捷地躲开,脖颈还是被擦到,是块湿泥,也可能是墙角抠下来的苔藓,混合着植物的土腥味和尿骚味。
沈钦州没有回头而是加快脚步跑起来。
身后传来急速追逐的脚步和谩骂。
几名初中生紧跟在身后,领头的是蒋亮的弟弟。蒋亮不敢在学校里做的事情,在校园外被他的弟弟继承。
沈钦州除去觉得麻烦,并不会产生太多情绪。
甚至蒋亮在发现他没有去沈既白面前告状后,开始变本加厉指使弟弟。
身后的追骂对沈钦州来说并不会像刀子似的剐得他体无完肤。
‘爹妈不要的狗杂种。’
‘你哪个地方有残疾?’
‘你是不是很羡慕我们这些有父母的人?’
‘福利院的大人是不是经常殴打你们,指使你们做很多事情?’
‘三楼是不是很多傻子,屎尿拉得到处都是,你都用手清理那些智障的屎尿?’
‘小白种,你哑巴了吗?’
沈钦州对这些话没有什么感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