汴京灰蒙蒙一片,雨点落在高矮错落屋脊,沙沙作响。
宫宇内人人谨言慎行,且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同以往,但安乐殿内依旧有一种格格不入的喧嚣。
远远就能听见庭芜哎哟哎哟的叫唤声,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拿手揉搓着自己的腰。
东街从北方来了一位搓澡师傅,听说手艺极好。
听得有这样放松的去处,庭芜当即就兴致勃勃过去了。谁知道他就嘴瓢说了一句师傅使点儿劲儿,是不是没吃饭,结果今日差点都下不来床,还遭了满初的取笑。
这会儿遇着薛是非和孔青都来了安乐殿,他且昧着良心很真诚让他们也去搓个澡。
薛是非斜了他一眼,说什么也是不相信,庭芜还待说什么的时候,门口小太监笑得见牙不见眼,连忙迎着人进殿:“姜姑娘回来了,今日可是有不少事情堆着,奴才请满初姑娘都拿到东厢房搁置了。”
见着姜藏月回来,庭芜搁置了这个不太合适在姑娘家面前谈论的问题。
姜藏月对小太监的话表示知道了。
“姐姐,近日并无异常。”同样的青色身影跟在她身侧,正是满初。
“怎么样?那沈子濯去廷尉府没?”薛是非好奇问了一嘴,毕竟接下来的发展他没瞧见。
姜藏月在殿中石椅坐下,几人跟着围坐一圈儿。
庭芜听见薛是非嘴里的话,更是一头雾水,凑近了些:“我就一个时辰不在殿中,出事了?”
姜藏月颔首。
庭芜咂咂嘴看着这个表面清冷柔弱,背地里却净搞事的姑娘,心里越来越佩服:“我估摸着沈丞相那老匹夫该在府中气死了。”
姜藏月不紧不慢处理着手上堆积的事情,庭芜让小太监赶紧端来一些瓜子花生,坐下慢慢唠。
殿中一时间坐了满满一桌人。
薛是非吃着糕点,一面点评做得太干了,一面又道:“上次是动得沈氏爪牙,如今直接动了沈子濯。沈丞相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情?”
满初哼哼一声:“还不如杀之而后快。”
姜藏月搁笔,处理好的事情被堆在一侧,她淡声:“罢官。”
众人:“!”
薛是非瞪大眼睛,猜测:“罢谁的官?莫非老狐狸的位置腾出来了?”
“沈子濯被罢官。”
众人齐刷刷看过来。
良久,庭芜抓了抓头发,惊奇之下越发凑近了些:“沈子濯勾结刑部如此猖狂,仅仅只是罢官?”
“只是罢官。”姜藏月淡淡说着。
“未免罚的太轻了。”满初皱眉,这样的结果实在不尽人意。
姜藏月身上的披风还未解下,她听着这话,方才看向满初:“因为沈丞相舍了老脸亲自上朝为沈子濯求了情,而圣上给了他这个面子。”
庭芜忽而一声长叹拍了拍薛是非的肩膀:“果真是人老成精。”
薛是非嫌弃拍开他的手,这才斜了他一眼:“你以为沈氏在汴京这么多年是吃白饭的?”
“那如此说来……”庭芜颇为烦闷,又抬眼望向姜藏月:“茶肆之事也不过是竹篮打水。”
“不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