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事大谬矣!先皇曾言,百官各司其职,则天下无忧矣!
如今,不过是一军中莽汉,却妄自插手政事,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!长此以往,让我等文官如何自处?
此獠狼子野心,昭然若揭,却德不配位,引为笑谈,煌煌国事,岂是一介武夫所能插手?却不知包藏着什么祸心!还请陛下明鉴!”
崔尧后退一步,撞撞高履行的肩膀悄声道:“这鸟厮是哪个?口条端的利索。”
高履行诧异的看着崔尧,嘀咕道:“你小子当真出身世家?这货乃是五姓七望的扛旗人物,博陵崔氏话事人,崔民干是也。”
“是他?他现在什么官身?位居几品?”
“四品吏部侍郎,怎么?你连这个都不知道?”
崔尧摸摸鼻子戏谑道:“手下败将而已,谁耐烦打听去。”
“不可轻敌,严格来说,你这户部尚书的任命,尚需过吏部的手续哩,陛下若执意绕过吏部,只怕在法统上,你这跟脚可不怎么牢靠。”
“啧啧啧,陛下当真是惨呐,咱们这位大舅兄还整天美的不行,都不知道他傻乐什么?权柄都快被三省六部架空了,真给咱们岳父丢人。”
高履行顺嘴说道:“谁说不是呢,大家都当哄傻子玩,不过他那小妾却是个厉害人物,倒是有些棘手……”
话音刚出,高履行即知道失言,随即狠狠的瞪了崔尧一眼,不再多言,活像个闷嘴葫芦。
李承乾见到这位世家头面人物步步紧逼,一时间倒有些进退失据,不由得把目光转向崔尧,一脸的求助。
也亏的崔尧眼神好,又站的够近,才能看见李承乾那张糗脸。
于是崔尧也站出来与崔民干针锋相对起来。
“这位大人谬矣!休说陛下已然任命吾为户部尚书,即便某家不是,身为一介武将,怎就不能上书谏言?
阁下这文武之别倒是区分的明了!言辞之间处处高人一等,视我等武夫为草芥!
某倒是要问问,我大唐到底以何立国?何时我大唐竟成了以文御武的局面?
尔竟敢如此鄙薄武夫?”
“哼!老夫何曾说过以文御武!你这黄口小儿莫要危言耸听!老夫所言乃是各司其职,此乃先皇金口玉言,有何不对?”
崔尧挑挑眉毛,直接骂道:“老杂毛!你一口一个黄口小儿,莫非当这朝堂是你家开的不成?朝堂之上,正大光明,同僚之间互称职务都不懂吗?你是哪家书院进的学?穷经皓首的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?”
“你!粗鄙武夫!陛下,还请陛下明鉴,治这小儿的大罪,此子满口粗鄙之言,不分尊卑!”
“放你娘的屁!小爷问你,你是个什么品级?又是个什么官身?敢在小爷面前胡言?尔不过是一区区四品侍郎,在小爷这一部尚书面前,大放厥词,动辄呼喝小儿!
某倒是要问问,到底是谁不分尊卑!老匹夫,你说!!!”
崔尧怒目圆睁,当真把这老小子吓住了,之间他忙不迭地后退一步,而后继续大声呵斥:“一派胡言!你这户部尚书乃是私相授受,吏部根本未见任何文书在册,这根本就是乱命!老夫不认!”
崔尧笑了起来,转头看向李承乾,道:“陛下,此人说您刚刚金口玉言的旨意乃是乱命,这等忤逆之人,不宰了肥田,难道还等着过年吗?”
李承乾忍不住点头,对呀,这老杂毛最讨厌了,比崔尧可恨的多了。
褚遂良连忙说道:“君臣奏对,一向畅所欲言,崔侍郎或许有言辞过激之实,可话糙理不糙,吏部确有完整的官员任命流程,自是乱来不得。”
崔尧气笑了,直接怼道:“敢问褚相!吏部封驳君上之权,何时上升到一部尚书的任命了?
昔年先皇在位,六部尚书哪个不是先皇一手擢升,怎到了陛下这里,反而要看尔等脸色?怎么,是欺负陛下威望不足?还是三省六部有意独揽朝政,做个有实无名的太上皇呢?
啧啧啧,要说太上皇,我大唐还当真有过,可即便太上皇也没有一言否决君王旨意的权利呐,这算不算孩视君王呢?”
“你!如此颠倒黑白,简直是佞臣!”
褚遂良好似被捅了肺管子,一向以君权不得干预相权为己任的褚遂良哪能听得这种话?
崔尧掏掏耳朵:“你管我是良臣还是佞臣,总归某家是臣,可不像某些人,觉得当人家臣子可不自在哩。”
这一番话说的脸不红气不喘,浑是忘了前几日是怎么指着某位皇帝的鼻子开骂的景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