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珑痛苦地点点头,伸手抱紧妹妹,“要哭就哭吧。”
林琦放声痛哭,嘴里却骂道:“她就非要这样才能高兴吗?这下好了,她一死了之,我们怎么办?我还以为她会改过,哪里知道她连死也不放过我们?姐,你说她为什么就这么招人恨?”
林珑收紧手臂,眼泪再度流下,妹妹这是正话反说了,嘴上说得再凶狠,那心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?到底仍顾念那份生恩。
林栋是男丁,哪怕泪流满面,也只是哑然无声,生母这死得突然,让他一时间也接受无能。
林绿氏一路过来时也哭得不成样子,这会儿一句劝的话都说不出来,只能陪着掉泪。权美环再坏,那也生了林珑姐弟仨,在这点上来说,她就不能恨这位曾经的主母。
如果可以,她愿意把这主母的位置让回给权美环,让她安然落葬,但她的扶正来自太后的嘉奖令,这就是不能轻易让的,估计也是这样才让权美环产生了寻死的决心吧?思及此,她的表情更为凄苦,哭得更是伤心。
叶旭尧看到妻子又再哭,顿时就沉下脸,上前分开姐妹俩,“娘子,大夫吩咐过你不能再这样的,为了我们的儿子,你也不能再哭了。”
林珑闻言,这才赶紧收起泪水,她不能失去腹中的胎儿,这也是母性的本能。
林琦径自抹泪,哽咽道:“姐,姐夫说得对……呜呜……你不能哭,不然会伤着外甥的……”
林珑轻拍妹妹的肩膀,一脸沉重痛苦地与她上前几步坐了下来。
“珑姐儿,可感到哪儿不舒服?”林绿氏忙上前问道,紧张地打量起来。
“没有出什么大事,只是略动了些胎气。”叶旭尧代为答道。
林绿氏听闻,还是没法安心,轻拍林珑的手,“珑姐儿,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才行,你娘怕是也不愿见到你这样……”
林珑痛苦地闭上眼睛,好一会儿才坚强道,“二娘,我没事的。”
林绿氏这才略略放心,干脆坐在她的身边。
“姐,她到底是怎么死的?”林栋泪流满面地道,“我听闻人家说她是自焚赎罪的……”
一提起这个,林珑就咬牙切齿起来,“都是权家放的话,她再不好,权家有何资格定她的生死?明明就是他们杀了她,现在还要这样说,真是恬不知耻。”
权家这样做或许天底下的人都可以认可,但她是权美环的女儿,她无法认可,哪怕这是天意让她来不及相救,但也不代表她亲娘就要这么死去?
“权家?”林琦一听眼里就冒火,“他们怎么敢?”
“有什么不敢的?”
林栋是男丁,他更能明白这种家族的无情,关键时刻,牺牲一人就能护住全家,别说权家,这大顺朝逼死家中守寡的妇人换个节妇的名声并不鲜见,更何况他亲娘的名声已经扫地了,权家这么做在世人眼里无可厚非。
叶旭尧对于权家逼死乃至杀死权美环的决定不置一词,昨儿该说的他已说了,在他看来,权家未必有错,只是他要顾及妻子的情绪,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剜她的心,“权家正在为你娘出丧。”
“这么快?”林珑当即抓到了关键点。
叶旭尧点点头,“刚收到的消息,听说已经停灵在府里,今日傍晚就出殡,赶在年前把丧事办了。”
“我们要去看看。”林琦“嚯”的一声站起来,“无论如何要见她最后一面,不然,这一辈子我也不会安心的。”
“琦儿说得对,无论如何要见她最后一面。”林珑正色道。
叶旭尧没有反对,这一趟无论如何都要去的,为了告别也好,还是安心也罢,总要有这么个仪式。
正在这时候,匪鉴进来禀报,“大爷,大奶奶,有消息传回来了,听说庵堂里只有两具尸体,本来按人头算,应是三具才对,这数字对不上。”
林珑迅速与丈夫对视一眼,均看出对方眼里的疑问。
“走,现在就到权家去。”叶旭尧拉着妻子穿好大氅就出去。
林珑的面容憔悴,脸上更是苍白,头发只是略略一挽,什么首饰也没戴,但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形象?匆匆忙忙往前走,“权家这会儿出殡,必定有蹊跷。”
叶旭尧沉声不语,妻子的话就是他的猜测,大胆一点想,权美环估计没有死。
林绿氏和林琦、林栋也不敢怠慢,赶紧跟上去,就算曾经有过怨隙,也没有想过要权美环死。
权府里仍旧一团乱,权萧氏在醒来时见到了女儿的绝笔信,又看了那已经落钉的棺材,顿时哭得肝肠寸断,白发人送黑发人,这是上天对她的报应。
无论儿子和媳妇们如何劝,权萧氏仍旧扑到棺材上哭得不能自已,还破口大骂儿子儿媳们不是人,几个儿媳妇拉了许久才能拉开她,刚一拉开,这老太太又再一次昏了过去。这次比上次严重,她的五官都歪斜成一团,让人看了可怖。
儿子儿媳们哪敢怠慢?忙让府医来诊治,这老太太是不是伤心过度伤了身体?
府医一诊脉,顿时道,“老太太伤心过度中风了。”
儿子儿媳们面面相觑,这老太太伤心成这样,与他们脱不了干系,最后只好让府医赶紧开方子。
权衡那边却是提着剑杀过来,吓得一众儿子儿媳妇们抱头鼠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