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家裏憋得难受,他就偷偷跑进山,打了猎物扛到较远的白水镇去卖,然后把攒下的钱放进密封的钱罐,埋在旁人绝对发现不了的地方。他要开始为娶懒丫头做准备了,就算没有程卿染那么有钱,也要让她过得舒舒坦坦的,最好养的白白胖胖。
萧琅整天不着家,舒茂亭和秦氏不知道他在忙活什么,想管吧,他那么大的一个孩子,不可能约束他不出门,就算你不让,他也会趁人忙碌时溜出去。让舒展盯着吧,萧琅又跑的飞快,没多久就把舒展落的远远的,追追跑跑了几个月,倒让舒展壮实了不少。
眼看舒宛明天就要出嫁了,秦氏撇下丈夫,抱着被子去了姐妹俩的屋子。一进门,就见一大一小并肩躺在一起,枕头挨着枕头,细声细语地说话呢。那一刻,秦氏的眼泪倏地就涌了上来。
“娘,你来啦!”舒宛起身,帮秦氏把被子铺在舒兰左手边,好让妹妹睡中间,免得一会儿说起话来冷落了妹妹。
借着窗外明朗的月光,秦氏仔细端详女儿秀丽的眉眼,忽有种做梦似的感觉。她还记得女儿刚出生时的模样,她刚刚会走路时摇摇晃晃的小腿儿,眨眼间当年的小娃娃就出落成了待嫁的大姑娘……
收回思绪,秦氏脱鞋上炕,盖上薄薄的被子,半撑着身子望着舒宛:“你们姐俩儿说什么悄悄话呢啊,也说给娘听听。”
舒兰平躺着,大眼睛看看姐姐,又看看娘亲,只觉得要是一辈子都这样该多好,“娘,姐姐让我以后多帮你干活呢,省着你太辛苦,还说让我跟哥哥读书认字,将来想她了就给她写信。”
秦氏忍不住笑了,总共才隔了七八裏地,真要是想了,过去看看就成,哪还用费事写信?知道大女儿是想让妹妹乖乖读书,便没有说穿,随意地跟两姐妹说起话来,话题一直围绕着姐妹俩小时候的趣事。
宁谧的夜,陪伴她们的是窗外此起彼伏的蛙鸣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说话的就只剩下秦氏和舒宛,舒兰睡眼迷蒙,迷迷糊糊地听着,眼皮越来越沈。
“阿宛,女子出嫁都免不了那一遭疼,你听娘说……”
“娘,你……”
母女俩的声音也越来越低。
次日一早,舒家就开始忙碌起来。
舒兰乖乖地坐在炕上,看着一个打扮的喜气洋洋的婆子帮姐姐梳妆打扮,朝姐姐脸上又涂又抹,等那婆子终于忙活完了,她才震惊的发现,姐姐被她弄得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摸样了,脸上涂了一层细白的粉,红唇一点,根本不如之前好看。
但她牢记早上起床时娘亲的叮嘱,只睁大眼睛默默地看着,没有想什么就说什么。
外面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,那婆子突然给姐姐罩上了红盖头,等外面乱哄哄的声响终于安静下来,她就扶着姐姐出去了。
舒兰跟着跑到外面,她瞧见了一身大红喜服的程卿染,她的姐夫,她听见姐姐低低的哭声,看见有豆大的泪珠从红盖头下滴了下来,落在屋裏干燥的青砖地面上。爹爹不自然地说了什么,娘亲哭的泣不成声。明明大家都说姐姐嫁人是好事,为什么娘亲和姐姐都要哭呢?
行完礼,哥哥弯下腰,亲自把姐姐背到了大红花轿裏。
舒兰想要跟出去,却被娘亲拉住了手,只能呆呆地望着花轿远去,吹打声越来越远。
院子裏是一层爆竹的屑沫儿,有种热闹过后的冷清。
原来这就是嫁人啊,她再也不能跟姐姐睡一个被窝了,舒兰扑在娘亲的怀裏,哇哇地哭了起来。
那一头,因程卿染家中只他一人,拜过祖先牌位后,舒宛便被扶到新房等候,没有一大堆亲戚围在身边吵闹,屋子裏安安静静的,只有外室两个贴身丫鬟刻意放轻的走动声响。
她听着前院传来的喧闹,心中盼着程卿染晚些回来,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他呢。
芳竹从屋裏出来,望了一眼守在新房门口的两个小丫鬟,轻轻咬了咬唇。
本以为是个乡下姑娘,没想到竟也带了丫鬟过来,那两个粗使的倒还好说,这两个相貌平平的却似受过教导般,行事沈稳大方,既不用她帮忙,也不听她使唤,她想摆听雨轩大丫鬟的谱都不成。还有那个姓李的嬷嬷,更不是省事的,一双看似笑瞇瞇实则犀利的眼神扫过来,就让她觉得她那点小心思根本无处遁形。
芳竹恨恨地攥紧了帕子,早知他会有娶亲的这天,早知他对女人有兴趣,她一定会早早下手的……
有人盼着天长,有人盼着天短。
程卿染送走最后一波客人,吩咐下人给大门落栓,大步流星地朝后院走去,还没有见到人,他某个部位就已经蠢蠢欲动了。
“老爷回来了!”丫鬟尽职尽责地通报。
舒宛那点困意顿时如潮水般退去,端端正正坐好,细白的手缩进广袖中,隐隐有些颤抖。
屋外传来程卿染平静低沈的吩咐:“你们都下去吧,这裏不用伺候了。”然后便是轻轻的关门声。
舒宛心如鹿撞,默默数着程卿染的脚步,直到一双黑靴停在身前,她慌忙闭上了眼。
头顶一轻,盖头被揭了下来。
舒宛知道程卿染一定在看着她,她却不知道该不该抬头看他,或主动说些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