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楼展厅上千平,许清越此时立于正中间,数道光源加之一身,置身热爱与擅长,许清越整个人都在发光,占满许如清的眼和心。
再昂贵的金子也可能被沙土埋没,再高洁莲花也可能被淤泥侵染,他要替许清越扫清沙泥,让许清越高坐山巅,再不被俗事所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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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楼空间被划分成几个开放性的小展厅,走到第三间门口,一眼便望见了《宛清》。
三侧墻壁挂满黑白风建筑照,有不同风格的房檐,有建筑物的一角,更多是从特殊角度拍的建筑整体。他从来不知道,钢筋水泥浇筑的死物能这么美。
而房间正中央的摆臺上,就是放大了数倍的《宛清》,于一众黑白单色中,他是唯一的色彩。
照片裏的许如清穿一身淡粉,手握吃掉一半的圆筒冰淇淋,站在油绿的草地上仰头往树上看。春日盎然,他脚边的小野菊上还扑着一只宝蓝蝴蝶。
哪怕不懂摄影,他也能看出摄影师灌註的“爱”。
站在照片前,成年许如清和幼年许如清的脸重迭一处:“哥,你猜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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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清越站在门口不肯进。
这批照片是他大学时投稿参展的,没想到兜兜转转,这些照片又被展了出来,藏匿多年的心事再次被众人所知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他说。
“其实我也不知道,”许如清笑着耸耸肩,“就记得好多年前,有一天早上我把你床弄臟了,因为那天晚上我梦到你了,所以可能是初中的时候吧。”
“因为你没接触过其他优秀的人,所以你对我——”
“我没喜欢过别人,男人女人都没有。哥,你就是我见过最好的人,我只喜欢你。”
大抵是到了晚饭时间,展厅几乎没有人了,清亮的嗓音在展厅裏漾起涟漪,一圈一圈扩散,毫无遮挡撞进几米开外的许清越身上。
桃花眼裏爱意满溢,没顶,窒息。
“那哥呢,哥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?”
投影将照片投向地面,许如清缓步向前,视线被投影光分散些许,但依旧直勾勾射向许清越。行至面前,照片轮播到《宛清》,整个展厅被点亮,染上一片春色。
是什么时候喜欢许如清的呢。
许清越也不知道。
记忆以《宛清》为锚点,立方体一样在脑海中无限展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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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夏天,公园飞满了风筝,许如清也想放。挑来挑去没找到喜欢的图案,便找商贩买了一只空白的半成品。
画布一分为二,两人各占一边,二十出头的许清越趴在地毯上陪小孩diy。
许清越在画画上有天赋,随手画几笔就有抽象派的味道。许如清的画则完全符合年龄段,硬要安一个流派的话,更接近写实派。
怪丑的。
许清越劝道:“涂了这么多颜料,它可能飞不高,要不再去挑挑成品风筝?”
“能飞起来就行呀,飞太高了我还看不见呢!”许如清总是听不懂潜臺词,抱着他的胳膊摇啊摇,“我喜欢这个嘛,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公园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