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怀志暴怒地一拍桌子,脸色已经很难看:“蒋危,给我滚出去,这是你闹儿戏的时候?”
蒋危扫过去一眼,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。
他用那种冷定不容辩驳的目光将会议桌上的人挨个看过去,那种冷静是藏在骨子里的,脱胎于无数个日夜狙击训练中,与方才的暴躁形成了鲜明对比,一瞬间庄玠忽然生出不祥的预感,下一秒就听见蒋危说:
“几位首长,我实话说了,我和他,我们在一起三年了。不管日子过得怎么样,还轮不到外人评判。”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白遇河一眼,转头看向上位的领导,“说句大不敬的话,您的夫人,打着搞科研的名头,在外面跟别人有一个孩子,换谁都不能接受吧?”
会场一时间陷入了剑拔弩张的气氛,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,这些领导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,但他的话实在是让人接不下去。蒋怀志坐在座椅上,脸色黑沉,半天没憋出一个字。
蒋危朝他父亲微微点了下头,目光有些抱歉,很快移开了:“话就说到这儿,要是领导还有吩咐,不如先给我们把红本办了,要是没事,我就带他先回去了。”
庄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会议室的。
来之前他没想过事情是这个发展,真的走到这一步了,他反而觉得心里无比平静。
他站在总参办公室门口,听到门内隐约传来首长愠怒的声音:“军队把你们培养出来就是来气人的,一个两个,都跑到委员会上闹!你有没有理想信念……你混账,丢人!”
陆则洲闻讯赶来,猛地刹住脚步,站在原地看了庄玠好一会儿,然后慢慢走到他身边坐下,烦躁地拽着领带。
过了一会儿蒋危从办公室出来,脸上十分平静,看不出一点波澜。
“牛逼啊兄弟……”陆则洲扯了扯嘴角,有些啼笑皆非,“上一个这么干的是我爸,这下好了,院里下一代小孩有新故事听了。”
蒋危没接茬,沉默地看了庄玠一眼,欲言又止。
他想起一些很琐碎的东西,传统的,普世的,关于婚姻,关于将来,他刻意回避了最重要的问题,把难题都抛之脑后,开始思考着如何准备这件期待已久的事。
“房子要换,我在一环二环都有新房,你要是不想搬,可以砸了重新装修。衣服要去量,狗也要定制一套……两套吧,趁着年关挑个日子把事办了……”
军委大楼走廊空荡荡的很安静,只有蒋危断续的声音:“几个老人还不知道,回头我备点东西咱们走一趟。”
“纽约中央公园有套房产,过到你名下……”蒋危一一盘算着,看到庄玠看他的眼神,赶紧解释道,“正当收入来源,我自己做风投赚的钱,你可千万别给我告到监委去啊。还有婚宴也要办,就圈子里几个发小和长辈聚聚,就放在国宾馆,看李恒上次得意那样儿……回头我亲自写个邀请函,叫他来随份子。”
“别了吧。”庄玠的表情有些难堪,“老爷子年纪大了,万一气出病……”
听见他回应,蒋危终于打起了一点精神,他怀着微弱的希冀,小心翼翼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:“领导同意给登记了,那你看……”
身边又沉默下去,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氛,没有回应的问题像走廊里的白墙一样苍白,就在蒋危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,庄玠忽然站起来,把车钥匙往他手里一扔。
“明天我提前下班,五点之前来接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