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彧道:“等会儿。”
“等会是什么时候呢?”
“你问这做甚?”
明蕴之皱眉沉思,对啊,问这做甚?
她灵机一动,道:“我想让您送我回去。”
裴彧望向她:“支夕落不能送?”
明蕴之:“不想麻烦她。”
“那就想麻烦我?”
明蕴之又被问住了,她苦恼的想撒谎真的是一件好难的事情。她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,但裴彧是因为她伤口才裂开的。
冥思苦想半天,最后她慢吞吞的小声跟他说:“你不是我表哥吗?”
裴彧:“……”
他现在有点怀疑她这准嫂嫂醉翁之意不在酒。
但她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,又不太像。
裴彧道:“等他俩回来。”
明蕴之:“哦。”
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。
明蕴之望他一眼,然后低下头道:“我以前在桃峪遇见过一个男人。”
裴彧:“你旧情人?”
明蕴之不搭理他,自顾自继续道:“我那时在药店打杂,他上山打猎时伤了腿,因为觉得自己年轻力壮,不看大夫也能自己好,拖了好几天才来抓药。”
“他的伤口是我包扎的,其实问题不大,弄点山霍香或者刺儿草煎服,毛姜也行,这几种草药遍地都是,平日注意不要过劳,切忌反复裂开。”
叮嘱的够明显了吧,她看向裴彧。
裴彧也盯着她,随即在沉默中开口:“……能说重点了吗。”
明蕴之:“我给他包扎好了,他没给钱。”
裴彧:“就这?”
明蕴之:“不给钱是件很严重的事情。”
气氛又凝滞了。
隔了好一会,裴彧才道:“你就那么想跟我搭话吗?”
明蕴之:“我没有。”
“那你觉得你说的事很有意思吗?”
明蕴之:“……我觉得挺有意思的。”
裴彧看起来像是终于耐心告罄,脸色不怎么好看。明蕴之被他沉沉的目光看的缩了缩肩膀,抿住唇默默坐在他身边,一时半会不敢吭声了。
两人之间静的出奇。
暖风轻轻柔柔吻着草地。
片刻后,她看见裴彧靠在树干上假寐,两条长腿交叠着,四周静谧一片。
明蕴之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她少时疯玩的旷野,累了就在地上一躺。傍晚时回家,娘亲会数落她弄脏了衣裳,院落炊烟袅袅,混杂热腾腾食物的香味。
一切都很平静,平静到平平无奇。
但是她知道,不管玩到多晚,不管她衣服有没有弄脏,傍晚的夜色里,都有一盏昏黄烛火会容纳她。
她被带的也有点困了。
眼皮正打架的时候,肩膀被抵住了。
明蕴之迅速清醒过来,发现自己刚才打瞌睡时没稳住身形,顺着树干往裴彧那边滑了一下,差点靠在了他的手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