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十一岁那年,爷爷救了一个重伤的……匪人,那人伤好后竟带了人来劫村,爷爷为了通知村人逃命,被山石压死了。”
“仵作是所有行当里最低贱的,就连那娼儿也比它招人待见。所有人都俱怕死人,可我却觉得有些活着的人竟是比死人更可怕,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趁你不注意时,将你推入万丈深渊。”
平缓的说着往事,直到孙小喆脸上再无表情,自此以后她已认定,好人不会有好报。
思绪瞟得更远,有些出神的恍惚,一根被丢进火堆的柴让她猛地回神。
“那,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做六扇门的捕头吗?”刘霏问道。
孙小喆摇头。
“不仅仅是因为惩奸除恶,我还在找一个人,六扇门内耳目众多,情报征集更是一流。可我在里面的这几年却一直没有找到。”
放在雪地里的酒很快就变得冰冷,孙小喆轻抿一口,被风吹过的火光照在她脸上,忽明忽暗:
“既然找不到,为什么不放弃呢?”
刘霏摇头轻叹:“我答应过父亲,一定要帮他完成遗愿。”
“其实有些时候有些事情,不去强求反而更好。”
刘霏默然,好一会儿后抬头道:“不过我是很高兴找到了你,能在我身边的人很少,朋友更是屈指可数。但,你能算上一个。”
“你把我当朋友?!”孙小喆瞪大了眼睛看她,在刘霏似有若无的微笑下,荡出灿烂的笑。这是不是代表,她离她更进一步了?
“那,我可不可以叫你,霏儿?”期待中带着忐忑,孙小喆像个讨要糖果的小孩,在刘霏点头后,高兴的伸手欢呼。
不明白她为何会为了一个称呼而满足的刘霏,看着她傻笑的那股兴奋劲,也莫名的勾起唇角。
翌日,除了三个抱着木盒子的弟子下山报丧,刘霏一行人也打点行装向众人拜辞。几人离开六扇门已有一段时日,曹大人身边只有黄统领一人保护,也不知府内近日有无大事发生,也是时候回去了。
一直送了他们好长一段路,长氏兄弟很是不舍,低着头跟在刘霏身后却不说话。
“瞧你们,我又不是不回来了,再说,你们也可以去奉顺看我啊。”刘霏安慰。
两人对看一眼,轻轻点头。
站在他们身后的许宇琤磨叽了半天,才挤出一句话来:
“师妹,……常写信回来,也好让我们知道你过得好不好。”
“好。”
一句话说完,两人都同时沉默,莫之笑看许宇琤呆立的样子对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,便拉着易北玄往前走去。孙小喆想要假装看不见,却还是被长氏兄弟硬推着走开。
“师兄还有话要说吗?”久等也不见他开口,刘霏问道。
许宇琤紧张的手心冒汗,踌躇好一阵子才轻声道:
“师妹……我……”
“霏儿!再不走太阳都下山了!”
远处传来孙小喆的喊声,转头看去,那人正蹦跶着向她招手,身边围着的两兄弟追在她身后,作势要捂她的嘴。
见此情景,刘霏忍俊摇头,这才又转向许宇琤,问道:
“师兄方才要说什么?”
许宇琤低头掩过唇角浮起的苦笑,摇头:“没有。”
“那就送到这里吧,师兄保重。”
“嗯,你也保重。”
一揖后,刘霏转身向前方的人走去。孙小喆见她来了,忙停下步子乖乖站好,追着她跑的两人一个不慎,齐齐冲着她的后背撞去。三人立时如叠罗汉般扑倒在地,落在最下方的孙小喆啃了满嘴的雪泥,逗得莫之捧腹大笑,易北玄也跟在旁憨笑连连。阳光透着树枝落在雪地上,也落在刘霏身上,淡黄色的光晕拂去她眉宇间的冷冽,蒙上了一层柔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