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自来龙师做到如你这般,可算是前无古人了。”似顾楼兰这样,与全然架空皇帝又有何异?
“能让她过得自在些,又能令江山稳固,何乐而不为?”
散人道:“皇帝对你全心信任,为师也就放心了。”他顿了顿,道:“此番回山,预备何时走?”
这师傅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会说话,明明想问要留几日,偏偏却说何时要走。
顾楼兰笑道:“住几日再走。”
散人点了点头,不再说话。顾楼兰等了片刻,道:“师傅,兰儿许久未见师兄,这便探探他去。”
“去吧。”散人垂下眼,呼吸渐长渐稳,又入定去了。
顾楼兰默默向他行礼,退了出去。在房檐下站了一会儿,向忘机的居所而去。敲开门,忘机见是顾楼兰,面露喜色:“小师妹,你回山了?”
“大师兄,可许久未见了。”顾楼兰笑吟吟地打量自家师兄,见他仍是老样子,不由惊奇道:“师兄,这两年过去了,师兄的‘至情诀’仍是没有进益么?”
忘机苦笑一下:“忘情忘机,又弹何容易。”
“要小妹说,这功夫害人不浅,不练也罢。”顾楼兰把玩着发脚:“这人,终究是有情有心的好,师兄不必学师傅那般,明明心中装着一个人,却硬要‘太上忘情’,有何乐趣而言。”
见她意有所指,忘机有些尴尬:“小师妹说笑了,进屋坐吧。”
“师兄这两年都没有下过山?”
“年前曾下山寻过几味药材。”
顾楼兰“嗯”了一声:“她仍是没有起色么?”
忘机摇了摇头:“那颗‘历转丹’中少了一味药材,谁也拿不准吃下去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。如今看来……昏迷不醒,还是万幸了。”
“能延一命,已是不幸中的大幸。我相信假以时日,她定会清醒过来的。”
“我以药浴为她调理身子,两年下来,大有起效。只是她身上暗疾冗苛,还需耗费时日,慢慢调理。”
“那就有劳师兄了。”顾楼兰揖首以谢。
“此人也算是个奇女子,能治好她,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。”忘机捧了茶,放在顾楼兰手旁。
“师兄,我想看看她。”
忘机道:“此刻正是她药浴的时辰,去看看也无妨。”起身理了理道袍,便向内室走去。
推开木门,一个高高的、冒着蒸汽的木桶便映入眼帘。木桶中静静靠着一个女子,肩膀以上的部分露在药水外,被热气蒸得肌肤泛红。
桶边站着一个女童,正在往桶里加着各种药材。离她不远的地方布着一张木轮椅,一个作道装打扮的男子背对两人,正凝神看着书。
顾楼兰目光落在女子身上,神情略显激动,才上前两步,就听轮椅上那人淡淡地道:“师傅,这么快就回来了?”
她如遭雷击,旋风般转过身。只听忘机道:“嗯,她今日如何?”
“徒儿发现她心脉太弱,师傅只怕还要下山寻一些药材来。”
“小锦城!”顾楼兰脱口唤道。
轮椅上那人背脊似乎僵了僵,催动轮椅,慢慢转过身来——不是顾锦城还有谁?
两人就这样对视着,直到忘机轻咳一声,顾楼兰才率先回过神来:“小锦城……”
顾锦城面上荡开一个微笑:“小师叔,这世上早已没了顾锦城。”
顾楼兰伤感地敛下眉,却笑道:“那我该如何称呼你?”
“虞罗,我叫虞罗。”
“好啊,虞罗小师侄,你的腿脚可好些了么?”顾楼兰识机地不去追问那些前尘往事。
虞罗笑道:“纵然不能全好,亦不会犯疼了。”
顾楼兰点了点头,向忘机道:“我道小……师侄到哪里去了,原来却是被师兄给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