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见陛下的脸色不好,实在是不敢再说下去。
大殿静得能听见香灰掉落的声响。
柳父冷哼一声,直接站了出来:“没有霜儿,粮草早被贪光了,西域人的反间计这会儿就该摆在御案上!”
“我从未教过我的女儿,女子只能学些《女则》《女训》,这才叫她能够跟着夫君一起上战场杀敌,我想问一句,今日要非是我家霜儿,朝中哪位大臣还能将粮草调度的这么井井有条,能够配合祁大人大破敌军?”
“你这分明就是徇私!”楚云壑咬牙切齿。
“拟旨。”陛下一甩袖子,冕旒上的玉珠子乱晃,“擢升柳霜序为兵部参议,准其上朝议事!”
西域的战事一了,他夫妇二人便要回京述职。
回京那日,京城比过年还热闹。
朱雀大街的红毯铺出十里远,老百姓挤得连树杈上都挂满了人。
柳霜序穿着新做的绯红官服,腰牌金灿灿晃人眼,女学堂的姑娘们趴在茶楼栏杆上,扔下的海棠花铺了半条街,口中更是高呼‘柳大人’的名号。
城中更是有人传言,她要是个男子,只怕更能够光宗耀祖,这上门提亲的人家怕是要踏破柳家门口。
柳霜序看着一路上花团锦族,脸上满是欣喜。
祁府门前的铜盆响得刺耳。
祁老夫人拄着拐杖,身后族老们清一色白衣,她盯着柳霜序的腰牌,手背青筋暴起:“祁家世代忠烈,岂容妇人穿官服登门!”
“正是这话,柳霜序,你哪里还有半点祁家媳妇的样子!?”
欢呼声戛然而止。
柳霜序勒住马,看见火盆里烧着的《女诫》——这是要她跨火盆、脱官服才让进门。
祁韫泽却是率先下马,一脚踹翻火盆,目光落在祁老夫人身上,声音冷冷:“母亲这是何意?”
“泽哥儿,此事你可怪不得你母亲。”五叔公站了出来,“你七叔公或许做了些糊涂事,可他到底是你的长辈,他如今锒铛入狱,你媳妇却官袍加身,分明就是她一个女子踩着你叔公的性命上位,日后必然也会踩在祁家一族上位。”
“今日我们跟你母亲商量好了,要么让你媳妇辞官,要么你休妻!”
祁韫泽眼中怒火中烧,声音中满是寒意:“倘若我不呢?”
“泽哥儿,你可是祁家一门的希望,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得罪族老吗?”祁老夫人摇了摇头,“娘知道你舍不得她,便叫她休妻,我们还是一样的过日子。”
柳霜序深吸一口气。
她的名声才刚刚有了好转,断然不能因为顶撞婆母再次落下罪名。
她咬着自己的后槽牙,这才没有说出难听的话来。
祁韫泽正准备继续开口,人群里突然有个书生喊:“柳大人改良的止血散救了我哥的命,老夫人是要万千将士寒心吗?”
“要非是柳大人,我们女子只怕还是只能相夫教子呢?怎么能有抛头露面的机会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