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惯常嘶鸣的马匹都静立不动,唯有风过草浪的沙沙声应和着余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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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狐狸第一个回过神来,扑到胤礽膝上“嗷呜嗷呜”地叫唤。
胤礽放下短笛,指尖还带着竹管的温润,笑着揉了揉狐狸的脑袋:“怎么,吵着你了?”
“才不是!”小狐狸急得直踩爪子,“宿主再吹一段嘛!就一段!”
侍卫统领这才如梦初醒,慌忙下马行礼:“臣等不知殿下精通音律,方才失态了。”
胤礽将短笛在指间转了个圈,阳光在竹管上流动:“三弟赠笛时说过,漠北天地广阔,正合纵情一曲。”
说着忽然眨了眨眼,“不过方才那首《折柳》太沉郁了,换首欢快的可好?”
不待众人回应,笛声已再度响起。这次是活泼的《杨柳枝》,音符像一串银铃洒落在草原上。
胤礽吹到兴起,索性翻身上马,一边策马徐行一边继续吹奏。
笛声随着马背的起伏变得格外灵动,仿佛有无数光点在旋律中跳跃。
小狐狸追着白马跑了一阵,忽然灵机一动,蹿上路旁一块巨石,跟着笛声“嗷呜嗷呜”地应和起来。
它虽不懂音律,却意外地踩准了节拍,倒像是特意编排好的伴奏。
胤礽见状笛音一转,竟即兴谱起新调。
这段旋律既有草原牧歌的豪迈,又不失宫廷雅乐的精致,听得随行众人都忍不住跟着轻轻打起拍子。
有个年轻侍卫甚至小声哼唱起来,虽然词不成调,却自有一番野趣。
曲终时,胤礽手腕一翻,短笛在掌心转出个漂亮的弧度。
他额间已沁出细汗,在阳光下晶莹剔透,却掩不住眉眼间的畅快:“许久没这般尽兴了。”
小狐狸蹦到他肩上,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:“宿主吹得比画眉鸟还好听!”忽然它鼻子一动,“咦,笛子上有味道。。。”
胤礽将短笛凑到鼻尖轻嗅,果然闻到一丝极淡的沉水香。
这是三阿哥惯用的熏香,想来是他亲手打磨这支笛子时沾染上的。
微风轻拂,笛音的余韵渐渐消散在草原的暮色里,却吹不散众人心头那份被乐声撩动的涟漪。
直到多年后,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,仍会向儿孙讲述那个清晨——大清的太子殿下如何在霞光中吹奏出天籁之音,连云雀都为之驻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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胤礽垂眸,见小狐狸蹲坐在自己膝上,金瞳亮晶晶的,尾巴尖儿还随着未尽的旋律轻轻摇晃,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。
他忍不住轻笑,指尖点了点狐狸湿漉漉的鼻尖,逗它:“怎么,听入迷了?不如……你也来一曲?”
小狐狸耳朵“唰”地竖起,先是一愣,随即眼睛瞪得圆溜溜的,像是没想到胤礽会突然提议。
它歪着脑袋思考了一瞬,忽然挺起胸膛,前爪一抬,摆出一副“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邀请了,那我就勉为其难献唱一曲”的架势。
“嗷——呜——!”
这一嗓子,清亮高亢,直冲云霄,惊得附近吃草的马儿猛地抬头,连暗卫都忍不住肩膀一抖。
胤礽原本只是随口玩笑,没想到它真敢唱,还唱得如此……豪迈。
他忍笑忍得肩膀微颤,却见小狐狸越唱越投入,甚至抬起一只前爪,像模像样地打着拍子,尾巴随着自己荒腔走板的“旋律”左右摇摆,活脱脱一副草原歌王的派头。
远处,老牧民的羊群被这突如其来的“天籁”惊得四散,侍卫们憋笑憋得满脸通红,有人甚至悄悄捂住了耳朵。
“好了好了……”胤礽终于忍不住笑出声,伸手揉了揉狐狸的脑袋,“再唱下去,今晚狼群怕是要循着歌声来找你拜师了。”
小狐狸意犹未尽地收声,骄傲地扬起下巴:“怎么样?不比你的笛子差吧?”
胤礽一本正经地点头:“嗯,独树一帜,余音绕梁……三日不绝。”
“我唱得不好听吗?”小狐狸委屈巴巴地耷拉着耳朵。
胤礽忍笑:“好听,就是。。。嗯,太独特了些。”说着忽然指着天边,“快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