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前碰面时,刻意被沈既白忽略的细节蓦地明显起来。蒋亮怕他是真的,沈钦州跟他关系不好似乎也不是假的。
“应该是身体有问题,蒲公英里没有正常孩子。”
“大约两年前回来的吧,具体什么时间我也不太清楚,听说在外面打零工,像我们这种只有高中文凭的人不好找工作。”
沈既白抬起眼睛。
审视的目光像刀片刮过蒋亮的全身。
蒋亮胆怯的眼睛闪过圆滑和狡黠,他始终觉得高中挨的那一脚不过是富家少爷的行侠仗义。
因被保护得太好,所以不知轻重。
“您找他有事?”
蒋亮试探地问。
沈既白突然露出笑容,抽出一支烟递给蒋亮。
蒋亮受惊若宠地接过,点燃后胆子明显大起来,从撞车时他就敏锐察觉到,沈既白并没有袒护沈钦州的打算。
他推测沈钦州后来得罪过沈既白。
这种少爷本来就不好伺候。
“你可能不太了解孤儿,那些人不是正常人,心机特别重,也没有什么同理心,经常阴森森盯着经过的路人,为了获取社会同情,得到更多捐赠,他们会扮演最能引起人们同情的角色。”
“沈钦州是那家福利院里长得最周正的,每年企业来捐赠也是他代表福利院跟对方合影什么的,我觉得高院长给他们写过剧本,一年年演下来,不是真的都是真的了。”
“当年我们闹着玩,谁敢真的欺负他,不信你去打听,蒲公英的高院长像只母老虎,我们稍微调皮点,那位院长就会告到区上,说我们欺负孤儿,因为这件事,我们其实都不太敢跟他们玩。”
蒋亮还想继续抹黑沈钦州。
将他在外面搞出一个孩子的事情说出来。
沈既白的烟已经抽完,丢在地上转身就走。
蒋亮急忙追上去,“他是不是得罪过您,沈少爷,以后我帮您盯着他,他一有什么动静我就告诉您,要不我们加个联系方式……”
沈既白走得很快。
有种想把过往彻底抛下的急切。
但那些过往就像讨厌的蝇虫绕着他盘旋。
“您说什么?”蒋亮听见沈既白头也不抬地说了什么,但是没听清。担心错过巴结富家子的机会,一路忙不迭追着。
沈既白猛地停下脚步,抬起脸,昏暗的灯光下,那张脸不见一丝笑容,黑沉沉的眼睛停止涌动,“你是怎么欺负他的?”
蒋亮脸上讨好的谄笑戛然而止。
沈既白给过他机会。
他并不关心两人间的纠葛。
其中又隐藏着什么误会。
这些并不会改变他对沈钦州的顽固看法。
但他厌恶对方用油腻腻的语调议论沈钦州。
“你是怎么欺负他的?”
很平常的一句话。
但蒋亮的后背瞬间冒出密匝的冷汗,时间瞬间拉回到校园里的那个夜晚,沈既白用最平和的语气,用凝视老鼠的目光,把他踹成半个残废。
孤零零的路灯笼罩着他们,给沈既白高挺的鼻梁及利落的下颌线打上一层朦胧的光晕,其他地方像被铅笔涂成浓厚的阴影。
沈既白看穿他的谎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