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天的火光如同一条天堑,将考棚里外割开。
又有衙役走出来,大喝:“闲杂人等止步!
考生排队搜检入场!”
那些送考之人就要离场。
陈得寿大手盖在陈砚的头上,道:“要吃饱喝好。”
横竖也只是来试试,还是身子要紧。
后一句他没说出口。
陈砚即将上战场,他是万万不能动摇士气的。
陈砚道:“我肯定好好考。”
陈得寿点点头,又叮嘱了周既白几句,就被过来的衙役清退。
考生们按照乡镇排好队,等待衙役们搜身,以防夹带。
被搜考生需解开衣衫,只留下囊衣囊裤,鞋袜也要尽数脱去。
连带的笔墨等也要尽数倒出来一一检查,就连饼子、馒头一类的吃食,也要一一掰碎。
听说县试的搜身已算宽松,到了府试院试更严格。
陈砚正在后方等着,前方突然响起一名考生的惊恐之声:“这不是我的,肯定有人陷害我!”
陈砚踮脚想去看看,可惜什么也没看到。
人矮是真吃亏。
陈砚心里为与此人结保的四人默哀,那一人夹带,与他结保的四人连坐。
果然很快就响起一道尖叫声:“你为什么要夹带害我!”
前方骚动起来,哭喊怒骂声吵嚷不绝。
等衙役们将五人都赶出去,搜身方才继续。
轮到陈砚一行人时,不等衙役开口,陈砚几下将衣服鞋袜都脱光,再将考试要用的笔墨等尽数排在面前。
寒风一吹,他被冻得牙齿打颤。
这会儿可不是讲究尊严的时候。
衙役见他如此主动,年纪又小,反倒没有像对别人那般严苛,将衣服抖了抖,又将带来的吃食大致检查了一遍就放行了。
越过龙门后,依旧是排队站在大空地上。
正面对他们的,是一个用粗木搭建的高台,衙役们举着火把围站在高台四周,高台之上,端坐着一位青色官服的男子,这人就是平兴县的县尊大人。
在县尊大人之人,站着二十来个身穿青色士子衫的廪生。
排在前方的考生将自已的凭据等交衙役,衙役便高声诵读考生的名字,再喊作保的廪生名字,借着火光,作保的廪生能清楚地看到考生的长相,确认无误后,廪生应保。
廪生作保是有连带责任的,作保时也是慎之又慎,若此时廪生发觉有人替考,或他并不清楚考生的情况,可当场提出,那考生就失了考试资格。
轮到陈砚一行人上前,交了凭证,衙役高呼名字后,道:“由廪生张桨作保。”
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高台传下:“学生张桨作保。”
陈砚抬头看去,高台上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仿若一株青松般站着,目光在陈砚等人身上逡巡。
正要收回视线,眼角余光瞧见县尊正看向他。
陈砚迎着视线看去,与县尊的目光对了个正着。
火光打在县尊不算年轻的面容上,忽明忽暗。
衙役将考卷和稿纸一一分发,考卷上已经写上了陈砚的姓名籍贯以及号舍,陈砚凭着座位号入了考棚。
一到考棚,阵阵恶臭袭来,陈砚脑子蹦出两个字——厕号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