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。
绝对的、吞噬一切的黑暗。
这一天的考核是审讯。
赵铁柱不知道自已被关了多久。
他的手腕被高强度塑料扎带死死捆在金属椅上,指节因缺血而泛着青紫色。
眼睛上的黑布勒得太紧,在脑后打了个死结,睫毛每一次颤动都会蹭到粗糙的布料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——很轻,像是刻意放慢了节奏,每一步都精确地踩在心跳的间隙里。
“姓名。”
这个声音让赵铁柱的脊椎窜上一股寒意。
不是李昊,不是周阳,是白夜。
“赵铁柱。”
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已。
冰凉的金属突然贴上他的喉结,缓缓下移,最后停在心脏位置。
赵铁柱能感觉到——那是手枪的消音器,圆形的管口正抵着他的肋骨。
“知道这是什么吗?”
白夜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,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廓上,“7。62mm,足够让你的心脏变成一团碎肉。”
金属管口顺时针转了半圈,像在丈量最佳入射角度。
赵铁柱的冷汗浸透了作训服。
当第一声高频噪音炸响时,赵铁柱以为自已的鼓膜穿孔了。
那不是普通的噪音,而是经过特殊调制的声音武器——20000赫兹的尖啸混杂着婴儿啼哭、指甲刮黑板和骨骼碎裂的录音。
声波在密闭空间里形成驻波,像无数把钝刀来回锯着他的脑仁。
“啊——!”
他的惨叫被更巨大的噪音淹没。
椅子剧烈摇晃,塑料扎带割进皮肉,鲜血顺着腕骨滴落在地面。
噪音持续了整整十七分钟。
当寂静突然降临时,赵铁柱的耳朵里只剩下血液奔流的轰鸣。
有温热的液体从耳道流出,可能是血,也可能是组织液。
“现在,”
白夜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“告诉我你最后悔的事。”
一根针头毫无预兆地刺入颈动脉。
致幻剂的药效来得极快。
赵铁柱感到天旋地转,黑布下的黑暗开始扭曲,幻化成雨林里那张血肉模糊的脸——老班长被炸烂的半个头颅正对着他笑,腐烂的嘴唇一张一合:
“为什么不开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