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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0章 九关城（第1页）

花家三姐妹不愿意离开寒铁衣，自是有她们的小心思：随行的这段日子，她们学会了裁剪雨衣雨靴，学会了缝制贴身内衣，学会了编织防冻手套……

寒铁衣说：到了京城，你们就在京城落家，斥巨资买间带后院商铺，创业第一单生意就做防冻手套。

赚钱，做生意，花家三姐妹当然欢喜，但听出了好像有离别之意，心中顿时不乐起来。未抵达京城的这段日子，挖空心思撒娇，卖萌，媚惑，舞蹈……通通能想到的女人优势，淋漓尽致发挥，力求挽留寒铁衣这头流浪孤狼，年年月月与他永不分离。

寒铁衣安抚道：京城繁华，富人多，是捞银子的好地方。自己还要返回前线一趟，快则两年，慢则五年，班师回朝那天就能第一时间见到你三姐妹了。

花若萱撇着下嘴唇极是不欢：恩公哥哥，班师回朝第一时间见的人怕是五关城附近的那帮姐妹们吧？

这种小女子作态的话题，寒铁衣不想与她们计较，自己心中有自己的心路历程要走。

单说撤离八关城的当天傍晚，四个人走进设在大道边的官家驿站。

驿站不是客栈，除了供信使更换马匹之外，不会对任何一个外人提供食宿之类的便利。

天落滂沱大雨，中午开始便没停止过，越到天黑，萧萧狂风越是肆虐。穿着连蓬雨衣的一男三女，无知无畏跑到马棚下边躲雨，脸上雨水都还未抹拭干净，坐在居住房吃着晚饭的两个马卒便过来驱赶，扬着手中破刀喝骂：你四小子是不是想偷军马呀？头上长了几颗脑袋啊？

待他们骂完，寒铁衣掏出二十贯铜板递过去：两位大哥，通融一下，我们就在马棚下站一宿，天一亮便走。

守城兵卒每月二十贯津贴，驿站的兵是编制外的闲兵，且年岁偏大，每月能领取八贯俸禄，仅够养活他自己一人。因此，这类饲马驿卒，大多数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鳏夫身份。

接过寒铁衣递过来的二十贯铜板，两个驿卒立马转换成另一张脸孔，又见四人没带刀剑，穿着虽然有点像鬼城夜叉，但整体来说对驿站产生不了什么影响。收了铜板，露出笑脸，语气柔和道：“天亮马上走啊！千万别动偷马的歪心思，东西两头都是没路可逃的。”

寒铁衣应了声：知道了，绝不偷马。

花家三姐妹却产生了疑惑：恩公神幻莫测，为何要受这样的委屈？

黑暗雨幕中，寒铁衣面对疾风骤雨，站着一动不动。驿卒房里微弱的一点松油灯光，依稀能映照出马棚内饲养的六匹骏马，它们同样站着一动不动，似是在冥想祖传的奔跑技巧怎样跑才能跑得更快，力争得到主人更大的嘉奖和赞赏。

晚上也有信使，一拨又一拨。有些信使在八关城更换过马匹，不停歇，直接从驿站大道上飞驰而过；有些信使刚巧碰到闹肚子或马匹铁蹄跌落，会进驿站来解决。

进入九关城的道路，全是起起伏伏的山石路，五百里下来，就得更换一副马蹄。换马蹄时，饲官要贪污，吏卒要克扣，铁匠要利润……一层一层盘剥，做皇帝的人不容易啊！他要巩固皇位，他要巩固国防，他要养大臣，他要养兵马，他要养后宫……庞大的开销，处处施压在平民头上。

然而，就是在今晚，事隔偃旗息鼓五个月后的今晚，西陲边关再次燎起战火。八十万大军的红毛鬼，重新集结溃散的兵马，猛烈进攻大越国边防线。

他们还有六十万大军，他们要吃要喝，他们要靠掠夺发家致富，形势所逼，他们不得不重新发起战争。

同样，五十万大军的大越兵，经历过上一场的惨烈战斗，仅剩下二十余万兵马。他们没有班师回朝，他们留下五万老弱病残兵打扫战场，其余精兵全部隐藏在西南草原，一是养精蓄锐，二是积蓄草料，朝廷供应的粮食则由一条秘密军事山道直接运往前线，一粒米都不从九座关城通过。

这样做的目的，无非三条：一，快捷，二，避免地方官中饱私囊，三，提防奸细走漏风声。

所以，超过时间没有归队的散兵游勇，都视作被敌国俘虏驯服后放回来的内应奸细。

按照朝廷法令，超时归队的散兵游勇，进入第一关卡就要被拘捕，收监调查，但朝廷却没有这样做，想必是另有深意了。

事实上，寒铁衣也有深意，他就是奸细，这次第二回发起的侵略战争，就是他本人亲手策划的阴谋。一百三十个红毛鬼陪着寒铁衣走了两个月的沙漠路，两个月时间，寒铁衣在教他们怎样在平地上大兵团作战，又教他们怎样攻城掠地轻松拿下城池……

狂风暴雨站在驿站马棚下躲雨的寒铁衣，站到中夜，待到两个驿卒睡入觉之后。无声无息，毫无理由带着花家三姐妹，悄然冲入更加暴风肆虐的倾盆夜雨中。

寒铁衣说：怕艰苦，可以不跟着。

花家三姐妹不傻，如今蜕变到的境界，是拜佛念经能得来的吗？不跟着你，难道回家去耕田，继续受地主老儿的剥削吗？

友谊若是深厚时，两肋插刀亦在所不惜。何况是在两心相知的今天，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。

关城与关城之间的距离，每次寒铁衣都算计着消耗五至十天。这次，八关城到九关城的路程，寒铁衣仅用了一夜便完成，天亮开城门那一刻，四个人出现在护城河这一头。

一起等候放吊桥的人，还有几个浑身湿淋淋的信使骑兵。

这几个骑兵，当然不是昨夜遇到的那几个信使。

信使进城也要搜身，只是搜得比较简单。

昨夜边关战火始开，惊噩没那么快传送过来，所以城中气氛很缓和，没有出现抓壮丁鸡飞狗跳人心惶惶场面。

五百里外的九关城，没有了倾盆暴雨，有的只是霏霏细雨，还有丝丝清凉冷风。吊桥这边的四个人，脱掉了身上鬼魊一样的雨衣，花家三姐妹女扮男装，粗衣麻布，头戴斗笠。但那娇小楚楚身材，任哪一个粗犷男人见了，都会生出想与她们结拜兄弟的那种冲动怪念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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