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熙官此言,分明以激方玉龙。
方玉龙为张金定破其童贞,此恨悠悠,后悔莫及,早已满腹牢骚,更为洪熙官一激,一反以前之镇定从容之态度,暴跳如雷,勃然大怒曰:“洪熙官小子,汝之阴谋,老夫已洞悉矣,我今特来与你算账。”
方玉龙言未毕,就在生阎罗手中,夺过单刀一把,飞马抢进。洪熙官未有军器在手,拾声退马。
洪文定早已大叫曰:“父亲,双头棍在此!”言罢,把双头棍抛向洪熙官。
洪熙官伸手一接,接住双头齐眉棍,立于大雄宝殿前第五级,扎马以待。方玉龙扑前,一刀迎头劈下。洪熙官一棍招住,一个连消带打,棍尾直插方玉龙胸膛上。方玉龙转马闪过。两人就在天阶上大战起来。
论外家功夫,洪熙官硬桥硬马,数十年经验,名闻天下。方玉龙胜于洪熙官者,不过有内功缩骨之术,刀枪不伤耳,今内功已破,单比外功刀棍,方玉龙确非洪熙官敌手也。两人剧战多时,方玉龙刀法渐乱,大惊,心想洪熙官确属名不虚传,棍法厉害,剧战多时,渐觉不支。
云海道人、生阎罗、武花月、周熊等,看见势头不对,大喝一声,加入作战。洪文定、胡亚彪、周人杰、刘文凤、方永春、骆小娟等,一齐上前抵御。洪文定等,个个能征惯战,技击高强,虽然人数比武当派为少,但实力雄厚,足以抵御有余。
双方剧战,正在难解难分。云海道人见洪熙官一条双头棍,把方玉龙步步进迫,情势危急,立即仗剑直取洪熙官,从后一剑插来。洪熙官闻背后声响,连忙一闪,闪过其剑。方玉龙得云海为助,勇战顿增,二人进马,夹攻洪熙官。
忽然天阶右侧,韦陀殿前,出现一人,仍然是衣衫褴褛,污垢满面,袒胸露腹,哈哈大笑曰:“好一场剧战,诚属龙争虎夺也,待老夫来凑凑趣可也。”
众人一望,此人正是误传死讯之过江龙张猛。
生阎罗大惊,叫一声:“鬼呀!”拔步便跑。
方玉龙、云海道人二人一见过江龙,暗想今次中计,若不即走,定必惨败,一声暗号,齐向青竹寺外奔逃而去。
过江龙曰:“方玉龙自命为天下英雄,何必奔逃。老夫决不与汝作对,汝敢回来与洪熙官角耶?”
方玉龙与云海道人回头。
洪熙官曰:“方玉龙,来,来,你为普陀英雄,我为少林弟子,一较拳脚,以定胜负耶?”
方玉龙曰:“洪熙官小子,以一敌一,我方玉龙岂惧汝哉。”
方玉龙言未毕,即把手中单刀,递交生阎罗,赤手空拳,昂然而回天阶上。洪熙官亦抛去手中双头棍,迈步而前,扎下子午马,摆下铁手桥,以待来势。方玉龙之内功虽破,外功尚健,臂力未失也,一个箭步,进马抢入,一个美女敬酒方式,右拳向洪熙官下颚抛到。
讲到外功拳术,洪熙官精纯老到,当即把左手桥一招,其硬如钢,搭住方玉龙之右拳,喝一声:“嗨!”右手冲出,一个单龙出海,当胸劈上。方玉龙退马闪过。洪熙官进马抢入,一个独劈华山,向方玉龙口鼻打到。方玉龙左手招过,右脚飞起,一个魁星踢斗,向洪熙官下阴兜上。洪熙官急闪马。
二人在天阶上,再度展开争夺战。生阎罗竟不知厉害,看见方玉龙战洪熙官不下,竟乘洪熙官不备,突然进马,标至洪熙官之后,一刀劈落。不料生阎罗手脚迟慢,为洪熙官一闪马,右脚扫堂腿,横腰扫去。洪熙官之脚力,凡八百斤。生阎罗闪避不及,当堂为洪熙官一脚扫断腰骨两条,倒仆地上。
方玉龙飞马上前,两拳齐飞,向洪熙官当胸劈来。洪熙官一个童子拜观音之势,两掌左右一拨,消去其势。方玉龙急又飞起右脚,向洪熙官腹部打来。洪熙官立即一坐马,出手敏捷,执住方玉龙之脚,大喝一声,一个天姬送子方式,当堂把方玉龙抛开成丈,倒仆天阶之上。
云海道人等大惊,连忙跳出圈外,掩护方玉龙、生阎罗奔出青竹寺来。洪文定、胡亚彪等衔尾追出,至寺外旷地上。
方玉龙已奔离五丈之遥,高声大叫曰:“洪熙官确够英雄,三年后在羊城大佛寺再见。”
洪文定想衔尾追击,洪熙官曰:“方玉龙之内功已破,单靠外家功夫,非我敌手,三年后再来,亦只有失败而已。文定不必追赶也。”
洪文定曰:“父亲,今若不乘胜追击,彻底消灭峨嵋、武当两派,他日彼又死灰复燃,与我少林派为患矣。”
洪熙官叹一口气曰:“文定,汝有所不知,我之所以与峨嵋、武当为敌者,并不是两派之人,尽是仇敌。我之仇敌,只是白眉与冯道德而已。冯道德既死,白眉道人亦于去年在大峨山南毙命,我少林派大仇得报,今后专心一意于发扬少林洪家拳术,不宜再事寻仇报复。此次方玉龙向我挑战,阻挠我重建少林寺之工作,我为自卫计,不得不起应战耳。今方玉龙与武当弟子已败走,又何必迫之至末路耶?而且武当、峨嵋两派弟子满天下,焉能一一而消灭之。总之以后,彼不犯我,我不犯彼,各自发扬拳术,互相尊重,岂不妙哉,何必冤冤相报也。”
洪文定为洪熙官教训一顿,唯唯而应,不复追赶方玉龙。方玉龙等既去,洪熙官即与众家人返回青竹寺内。
入到厅中,过江龙张猛已抱拳相迎曰:“恭喜妙计成功。方玉龙之内功既破,今后之威胁已除,洪师傅又可以再建少林寺矣。”
洪熙官曰:“此乃仗老英雄鼎力,方能脱此危难也。现今方玉龙既败,吕文英、吕寄尘又死,剩下一个云海道人,与武花月等,不足为虑。明早我将率领门徒妻子,先回羊城大佛寺,重新挂起少林洪馆之招牌,继续发扬少林技击,待羊城馆务料理妥当之后,我即与了空师弟、文凤贤徒,再到九莲山建筑少林寺,以了从前未了之心愿。老英雄横竖流浪江湖,其亦与我同行,助我一臂乎?”
过江龙曰:“老夫之心,有如闲云野鹤,简直为一江湖散人,富贵不足膺我之心,名利更非我所欲。我愿游历山川,江湖乞食,拜访天下英雄,此我之愿也。今得与洪师傅相见,已慰生平矣,洪师傅不弃,老夫当附骥尾也。”
洪熙官大喜,即令洪文定、胡亚彪二人,从寺后密室中,把谭凤儿提出客厅。二人得令,转入寺后密室,把谭凤儿押到。谭凤儿经多日之囚禁,花容憔悴,云鬓凌乱,面色青白,楚楚可怜。押到洪熙官之前,文定即命谭凤儿跪下。
洪熙官止之曰:“不必。谭凤儿,汝此次到来,想构害我等,汝之心我已知之也。汝以为汝父谭亚彪死于我等之手,而为父复仇耶?”
谭凤儿不答。洪熙官曰:“凤儿,汝须知,汝父谭亚彪之死,非我之罪,此乃汝父自取其咎而已。我自近年来,已经抱定一个宗旨,不向人寻衅,只事一心发扬拳术,汝父不明白我之用心,居然听奸人唆使,向我挑战,我为自卫计,不得不抵抗。比武打斗,非伤即死,汝父技击低劣,因伤致死,此为比武平常之事,何得埋怨于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