淳璟趴在他对面,看着墨未遮微微蹙起的眉头,站起来走到他身后,“你在看什么?”
他只瞥了一眼,就转身一变的椅子上坐下,把腿翘在桌子上,那上面的字他一个也不认识,早年间各族之间的文字并没有统一,不像现在,只要掌握一种,就能够走遍全世界了!
淳璟缩在椅子里,轻摇着扇子问墨未遮,“那建楼的又是谁?是煜烁圣君吗?”
“是吗?”墨未遮突然从书上抬起头来,微挑着眉毛看着淳璟,有些不明白,他说,“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,你从哪儿听来的?”
淳璟抿了抿唇,没说自己是根据相同的栀子花香猜的,马上露出一副比墨未遮更加不解的神情,瞪大了眼睛,“不是吗?”
看他这样,墨未遮轻轻叹了一口气,低头翻着书,把自己找到的信息告诉淳璟,他说,“关于建楼一事有多个版本,但没有一个是跟煜烁圣君有什么关系的。在野史中关于这一点的记载,也是一笔带过,中间虽然出现过几个人名,但都无从考究。你甚至无法确定他是否真的存在。”
“都有谁?”淳璟马上来了精神,做直了身子,直勾勾地颇为急切地盯着墨未遮,或许这些人跟知冷或者咸熙有什么关系呢!
墨未遮指着书上的名字,一个个念出来,“山鲁子,巢居,断指仲老,繁姬,云中城。”
听完之后,淳璟颇为失望,这里面他一个也不知道,都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建筑师!从来没听说过他们的名字!
他想了想,选择从另一个方向突破,谁建的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谁让咸熙住到上面去的,“你们云良阁的幕后大老板是谁?”
墨未遮耸耸肩膀,“没人知道。在云良阁,大家只认一尺雪。”
淳璟手托着下巴,望着那明晃晃扎眼的夜明珠,低声喃喃自语,“那就只有他有可能知道这个大老板是谁了!”
淳眉头拧紧,但,显然他从一尺雪口中打听不出什么东西来!即便没有他跟九叠云的事,一尺雪也不会轻易将东家的事告诉别人!
那……会不会……他其实就是这个大老板,也是他一直以来在帮咸熙打掩护?或者……咸熙才是这儿的大老板!毕竟在九州的时候,他用以掩人耳目的身份就是男风馆的当家。
眨眼的功夫,淳璟已经自心中有了十几种猜测,筛选之下,也就只有上面的两种可行。
淳璟站起来,笑眯眯地看着墨未遮,绕到他身后被他按了按肩膀,赞道,“他们都说你是全才!”
墨未遮觉得一股凉从从后背直窜上脑,让他全身一个激灵,头发地都炸了起来,他回头看了淳璟一眼,牵强地笑道,“我怎么觉得你在挖坑让我跳?”
“知我者未公子也!”淳璟笑嘻嘻地撞到墨未遮面前,朝他摊开手,“把初央的画像给我吧。”
墨未遮看着他细长的手指,微微皱起眉毛,有些不悦,他推开淳璟的手,“你为什么非缠着一个死人不放呢?槲叶不是跟你解释了,根本不存在起死回生的事儿,在整个狼族,也就只有王族的幻药师缠草能做到。”
淳璟收回手,一欠身子坐在桌子上,荡着两条腿,伸着胳膊拍了拍墨未遮的肩膀,“解释是解释了!但初央的身份绝对不简单。你又不是亲眼看着他死的!他或许根本就没死呢!”
对于淳璟的论断,墨未遮有些无语,他说,“上次不是给你看了吗?初央的水晶佩里有血丝,那是主人亡故的标志。”
“那是你说的。”淳璟却不理他那一套,眯着眼瞪了墨未遮一眼,甚至在怀疑他故意隐瞒。
墨未遮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儿,也有些无语,自己帮了他那么多,最后还落得这样一个被怀疑的下场,他无奈地笑了笑,不打算跟淳璟计较,说,“说吧,你又查到什么了?”
淳璟咧着嘴角笑了笑,认真道,“我查了户部司的卷宗,有人跟他一样在出生夭折之后,有另外的生活记录。”
“这跟你要查的没有关系吧!”墨未遮虽然也觉得诧异,但还是提醒淳璟,有时候他的脑洞就是开得太大,一旦开始天马行空地想的时候,谁都拉不回来。
淳璟抿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,接着从桌上跳下来,给他铺了一张纸,笑着说,“谁知道呢!所以,画吧,我给你研磨!”
墨未遮仰头看着他时而天真,时而固执的脸,忍不住叹了一口气,这明明就是小孩子嘛!他无奈地抿了抿唇,握住毛笔,蘸墨之后,准备落笔之前,被淳璟抓住了手腕,拦了下来。
“怎么了?”墨未遮深吸了一口气,抬眼看着他,有些无语。
淳璟扯着嘴角嘿嘿笑了笑,说,“一定要是写实的风格!不用美化,关键是真!”
墨未遮轻轻点了点头,看着自还被淳璟抓在手里的手腕儿,挑眉道,“我现在可以画了么?”
淳璟忙松开手,憨憨地笑了笑。
只是墨未遮刚画了两笔就再没办法往下画了,因为淳璟像是一只苍蝇一样地在他耳边止不住地嗡嗡,“这个眼睛是不是该长一点?嘶……鼻梁这里要高一点吧!这个眉毛与眼睛之间的距离应该近一些!”
啪地一声脆响,墨未遮手里的毛笔应声折断,他人不可忍地把笔摔在桌上,抬头瞪着淳璟,厉声道,“你想要的到底是谁!”
淳璟被墨未遮突然的脾气震得愣了愣,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,他歪了歪头,理直气壮道,“初央啊!我们刚不是说好了吗?”
“呵,呵呵!”墨未遮突然冷笑两声,眼神突然变得犀利,他咬牙瞪着他道,“你还知道你要的是初央的画像,你见过他吗?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吗?”
淳璟舔了舔嘴唇,有些尴尬地眨了眨眼睛,伸手摸了摸鼻子,扯着嘴角赔笑道,“没有。”
墨未遮气得胸口剧烈起伏,失去了平常心,斥道,“那你在这儿瞎指点什么呢?还是你觉得初央就是你要找的人,所以要引导我往这个方向上画?”
淳璟瞪着墨未遮,人皮面具下的脸涨得通红,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,所以听起来格外刺耳。最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,让自己平静下来,呵呵笑了笑,说“是有这个先入为主的嫌疑啊!”
说完这句话,淳璟才真正觉得自己做错了,强行压制的脾气也瞬间消散了。
墨未遮嫌弃地看了他一会儿,领取了一支笔,“不用你磨墨了,你自己去那边玩儿吧!我画好了叫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