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萧白看了一眼平躺在地的贵叔,沉默不言。
江老爷子已经猜到了,阿贵身上的那件衬衫还是他让人买的,是颜色比较出挑的青蓝色,阿贵跟了他三十六年,从二十岁起就跟着他,无儿无女,孤身一人,江家便是他的家,江老爷子就是他最亲的人。
如今,青蓝色的衬衫上全是血,地上也是血,从血流的轨迹可以看出,死者之前有多么的痛苦,被车子带了有多远。
“是谁?到底是谁?我要让他血债血偿!”江老爷子沉恸的敲着拐杖,满脸的痛色。
“我看清了,从头到尾,清清楚楚,我是知情人!这场事故根本就是人为,那辆奥迪加速要撞这个男人,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,这个老人家冲上来推开了他,自己被车撞了!”
“司机也够狠的,撞上去后不但不停车,反而再加油门,对死者造成二次伤害,一只胳膊差点绞在车轮子里!”
“这幸好天气热,客人嫌靠窗坐太晒,没有坐在窗户旁边,否则,岂不是又要多增加两条人命?”
江老爷子悲痛的目光移向江萧白的脸上,一脸阴霾,“阿贵是为了救你?”
“是!”江萧白老实回答。
“他……”想到若不是阿贵豁出命相救,恐怕此刻躺在血泊里的会是自己的亲孙子,江老爷子身子不受控制的晃了一晃,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。
他跟他的孙子斗法赌气,那是他江有良的事,但他绝对不允许别人把手伸到中间来。
谁敢破坏他的事,伤他孙子的性命,谁就该死!
老爷子不怒则已,这一怒倒真是让全场骇然变色。
久居上位者的迫人气势尽数流泻开来,如一头掉了牙的雄狮,但,即使牙齿掉光,他也还是一头雄狮。
“到底是谁跟你过不去?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下下此毒手?我定要让他不得好死!”
“没错,必须严惩!”
“简直是无法无天,出了这么大的事,人还呆在车子上,把人揪下来!”
“揪下来!”
“揪下来!”
围观的群众愤气填膺,有人上去拉开车门,只见丁若霖已经爬在了方向盘上,额头正在往下流血。
她没系安全带,身上还有酒气,在这种情况下开车,本就极为危险,何况是她抱着撞死人的目的在加速,下手不可畏不重。
救护车和警车很快就开了过来,把丁若霖抬出来时,老爷子像是受到了惊吓,一脸的不可置信。
“怎么会是若霖?”
“不然呢?老爷子以为是我在陷害她?”
“她……唉,这女娃子怎么就这么的认死理……”
老爷子一时之间难以接受。
当初是他主张把丁若霖许给江萧白的。
一来,丁若霖优雅大方,美丽端庄,又兼能力出众,是个很好的女主人人选;二来,丁若霖家世不俗,身后的丁家一直在体制内,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,丁若霖属于红四代,一旦把丁若霖娶进家门,江丁两家联合,将不会再有顾忌!
他一直以为,自己这个打算是非常完美的,两人青梅竹马,又相辅相成,是绝妙的组合。
如今,老大找了个小门小户出生的苏晴空,对方还怀了江家的曾长孙,而丁若霖醉驾,蓄意伤人,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在眼前当场没了。
甚至有可能,没了性命的那个会是他的亲孙子,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接班人。
江有良老爷子真的觉得自己累了,再也管不了这些年轻人了。
警察来了,调查了现场的证据,有目击证人,还有摄相头,丁若霖身上的酒气也很明显,哪方是过错方几乎不用再考虑了。
但丁若霖因为额头受伤,被医院带走,有警察跟去,待她醒过来后录口供。
贵叔的尸体需要处理,江老爷子受了很大的感激,站都快要站不稳,江萧白只能留下来帮忙处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