锅中伴着少量油熬出糖色,周不宣一边倒肉翻炒,一边暗自叹息。
她知道自己有些理想主义,而百里钊则是头脑清醒、异常现实的政治家。
兴许是她听从自己建议多了,使自己暗生了狂妄之心。也或是提前把消息透露给金暮黎、魏庭枝等人,有些怕被打脸,无法见人。
明知想重新分配土地归属权,除非农民起义成功,改朝换代。
不到那个地步,只能安排一场假动乱。
而计划实施起来确实不易。
提前做好万全准备扼杀暗流、成功取消公侯世袭制又如何,想让百里赓登基后的旧官僚、新官贵从口中吐出肥肉,比前者难百倍。
虽说全国清丈查出许多被侵吞的土地,但上有政策,下有对策,三年时间才能完成的工作,只要消息一传开,最少有两年半可供地主们绞尽脑汁耍手段。
正想着,傅常生忽从门外冲了进来:“丫头,柴都劈好了!”
他搓着手,在周不宣身体两侧来回打转,“现在能吃不?”
周不宣瞥他一眼,郁闷竟跟着消减不少:“还得半个时辰。”
“啊?”傅常生顿如霜打的茄子,“这么久?”
周不宣放入八角、桂皮、香叶、干辣椒及其他调料,加水焖煮:“想吃美味,就得耐心等。”
傅常生耸着鼻子嗅香味,馋得口水滴答:“等,等,我等。”
周不宣撤去一部分柴,保持小火。
傅常生看向她:“丫头,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?”
周不宣愣了愣。
傅常生盯着她的脸:“你今天有点不高兴。”
周不宣心下微暖:“凡夫俗子,谁能没个小烦恼。”
傅常生皱眉:“可你干的都是大事。”
干大事人的烦恼,肯定不是小烦恼。
周不宣笑了笑:“干大事也要吃饭睡觉,也有小烦恼。”
“别笑了,”傅常生蹲身摸她的头,“笑得好丑。”
周不宣:“……”
“那不笑了,”周不宣拍开他的手,“去拿小板凳坐好等饭。”
傅常生孩子般,果真拿小板凳乖乖坐着。
但眼睛依然盯着她瞧。
周不宣无奈:“我只是在想怎么才能做好一件事。”
“那,”傅常生手扶膝盖,像个守规矩的幼童,“能告诉我吗?”
周不宣果断摇头:“不能。”
傅常生面露失望。
周不宣瞧他一脸受伤的模样,忍不住轻笑:“我想去中部和南方逛逛,你要一起吗?”
傅常生眼睛陡亮:“真的?”
周不宣睨他:“我何时与你说过假话?”
“那去!去去!”傅常生狂点头,“何时动身?”
“吃完红烧肉,我去医院把人事安排一下,就~~”
“就什么?”百里钊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,眸射寒光,“离开我?”
周不宣身子一颤,僵在小板凳上。
那人似从冰天雪地中走来,周身冷气直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