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一溜武将怒目而视的模样,再回首看看文官,有犹疑,有幸灾乐祸,可唯独看不到担心的神色。
一个个看着好似与陛下同心同德的样子,倒衬得老夫好似一个白面奸臣一样!
崔尧早在契苾何力横插一手的时候,就躲进了人群中,多年的宫廷生涯培养了他熟悉的政治触觉。
他刚才就发现这场朝会变了味道,这里面剧本的痕迹太重,娘的,有人借题发挥啊!
崔尧摸着下巴思忖,小爷这又是做了谁的刀?
这布局能力可以啊,既没耽误小爷的剧本,又完美的展开了支线……
崔尧悄悄瞥向李承乾,却陡然发觉李承乾身后的帷幕似有人影晃动,总不能是刺客吧?
啧啧啧,前凸后翘的,原来是个娘们啊。
崔尧看着沮丧的堂上皇帝,却陡然发觉了异样,这做作的神情,与刚开始研究演技的尉迟宝祺有何区别?
原来武姐姐是导演呐,李承乾不过是一个蹩脚的演员!
那我算什么?友情客串吗?
这死女人忒没劲,你说你要帮着那棒槌夺权,好歹提前通个气啊,以咱们这关系,我还能不帮着敲边鼓?忒外道。
崔尧思维发散着,随即扭头看向萎顿在地的褚遂良,心道这厮其实算不上坏,只是有些蠢罢了。
自以为是顾命大臣,就可以一直把持权柄了?
你有什么?兵权都在陛下手中,你自己连文官的小团体都维持不住,难道就凭着先皇一道旨意?
权臣不是这么做的!崔尧摇头,自己这便宜小岳父太天真了。
李承乾在崔尧的冷眼旁观中,偷偷瞥向手掌,而后语带丧气的说道:“契苾爱卿不要咄咄逼人,朕不过是有感而发,褚爱卿是父皇托付的顾命大臣,想来也没什么坏心,只不过……
唉,权利迷人眼呐!”
契苾何力跪地大呼:“仁慈无过于陛下,可老臣却看不过眼,您不过是想要任命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在眼皮底下行走,此僚却喋喋不休,倚老卖老的惹人厌恶!
简直没把陛下放在眼里!臣下早就忍不得了,就说刚才,这厮多少回打断陛下的言辞,就连一句完整话都不让陛下说完,如此跋扈的宰相,简直是司马昭之心,路人皆知!”
喂喂!过了,过了,老褚就是个碎嘴子,手里丁点兵权都没有,算什么司马昭?这剧本斧凿的痕迹太重,不过契苾何力的台词功力还是可以的,稍微补足了一点剧本的瑕疵。
崔尧恶趣味的躲在人群中,看着这一场大戏,心道武姐姐的出山之作,还是没有打磨圆润,不过效果倒是不差,就是阴谋的痕迹太重,以后难免被人诟病。
欲扬先抑,茬话头,针尖大的事借题发挥……这他妈不是宫斗宅斗里面的手段吗?好家伙,武姐姐在宫里老实了这么久,这点手段终于有地方发挥了。
也不知此时的武姐姐要修炼到史书上那种大成境界还需要多久,此时却是仍显青涩啊。
褚遂良面色灰白,他明知是有人搞他,却摸不清敌人是谁?
只因陛下亲自下场与他撕破脸皮,即便他有万般手段也奈何不得!
皇帝都做了过河卒子,难不成还能与下棋之人兑子吗?
如此岂不真成了乱臣贼子!
褚遂良将陛下扔掉的翼善冠端正的抱在怀里,用袖袍擦拭干净,双手举过头顶,跪地道:“臣请乞骸骨!”
李承乾不言。
褚遂良一头磕在地上,掷地有声,大喝道:“臣请乞骸骨!”
李承乾板着指头算了算,一、二、三,够数了,遂轻声道:“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