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倒是实在,可这衙门并未有所建树,就烟消云散,百官们是不会承认的,更何况您也说这是分属‘内廷’范畴,也就是说这衙门本身的行为就是见不得光的。
先皇宏图大略,横压一世,组建个内廷耍耍,自然是没人敢说闲话的。
可陛下您呢?您刚登基就把先皇留给您的内廷裁撤了,现在还想以这个由头擢升官员,您觉得三省六部会答应吗?”
李承乾说道:“其他人答应不答应朕不知道,可户部肯定是已经答应了,高履行今日已经把官印扔给了崔尧,摆明了准备退位让贤。”
“退位让贤?妾身看来却是未必,高家自申国公过去,长孙氏纳芥藏形之后,影响力就大不如前!
此人端的是油滑,虽手段高明,却奈何势力不够强硬,他若退让,并非是什么退位让贤,肯定是有什么难啃的骨头让他进退两难了。”
“朕知道,今日朕也听了个明白,朕心中的症结,他诊断的毫无差错,可惜却拿不出药方,挂印而去,说不得也有赌气地成分。
可他能赌气,朕却不能,朕自知天资不高,却也略懂几分用人!
父皇曾言,自身解决不了的问题不要硬抗,就要交给那些敢打敢拼之人,崔尧虽出身世家,可却如他外祖一般,有一颗悲悯之心!
朕相信他!”
“哟,前几个月还谋算人家遗产,现在就握手言和了?”
李承乾摇头道:“朕从来没有怀疑过此人,朕信不过的是他身后的世家!只要他活着,就像朕的父皇说过,可以将大半信任托福给他,前提是他自成一系,且长命百岁。”
“妾身可还记得您前几日气急败坏说他不臣呢。”
“气话罢了,崔尧虽说过自己不学无术,可朕知道,比其他来,朕的学识更是糟糕,我与他同出一门,自是知晓我们师门是能够跳出历史的窠臼,不被常规所束缚的。
而他作为师父的亲传弟子,自是要比朕强的。”
武照闻言却有些不服气,凭什么他二人自视甚高呢?依我看陛下也不过是个棒槌,棒槌的师兄能强到哪去?
“妾身不太看好,还是先等他过了朝会那一关吧,想来百官的诘问不是那么好相与的。”
“拭目以待,朕会高坐云端,且看他们如何争锋!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崔府,前厅俨然一片欢笑,概因崔静宜带着一堆莺莺燕燕回了府,此刻前厅正在举行宴会,当然比起女儿归家,崔夫人更在意的是自己莫名其妙的多了许多侍女。
因此免不了针锋相对与任打任罚,崔尧自是不会凑这个热闹,只是将苏我幸子直接塞给了新城,随口说道:“夫人随意安排,做侍女也好,安排婚配也罢,全凭夫人做主。
只是此女之父乃是新晋家臣,却是不可苛待。”
在新城不经意试探出此女还是处子的情况之后,遂不再关心,一把将崔尧推走,嗔道:“郎君不是还有写奏疏吗?快快去吧,莫要耽误了我等姐妹看戏。”
于是崔尧在“阖家欢乐”的当口,只得一个人钻回了书房咬笔杆子,说来真是心酸又快意。
书房中,崔尧拿起今日汇集的情报,分门别类的整理起来。
良久之后,才叹道:“全都有参与啊,不拘是世家、勋贵、寒门,就连府兵们都参与甚深,都是既得利益者啊,该怎么打开缺口呢?”
翻了翻各种情报,崔尧盯上最刺眼的那摞,喃喃自语道:“也罢,只能拿你开刀了,否则百官的那道关卡某家都过不了啊,想来他们是不会和你同仇敌忾的吧?大撒币。”
崔尧确定了思路,于是洋洋洒洒的写了起来。
“臣尝闻……
陛下天皇贵胄,却与民争利……
操纵物价,以致民怨沸汤,京城首善之地,竟是盗匪横行!民无以果腹,谈何盛世?长此以往,国将不国!
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,望陛下好自为之,莫要重蹈炀帝覆辙……
……
……”
停笔,崔尧检查了一番,心道这下那些头铁的言官会跟进吧?首先把那厮拉出来当靶子,让某家先混进队伍再说,那厮应该有这个默契吧?用不用提前说一下?
不妥不妥,说了那厮又不会演,万一玩砸了就不美了,还是先受受委屈吧,反正事是真事,他也不冤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