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得是江老师的朋友,真给力!”
“他们家司康饼最好吃了,可以偷偷带走几块吗哈哈。”有个同事吃得喜上眉梢。
“大家随便吃。”兰溪拿湿纸巾擦擦手,在一众礼盒里寻找某个特殊物品。
后勤部那小孩从中翻找出一个白色硬壳纸袋,“江老师,是找这个吧?”
“谢谢。”江兰溪接过来,打开一看,果然又是一套新装备,护腕器、手臂弹性绑带、清洁用酒精棉球,都是保护手臂的必需品。
那小孩由衷地羡慕道,“那位先生一定是位很细心的人。”
“也许吧。”兰溪含糊回答。
说是朋友,无非是“金主”的另一种称呼,乐团这种事并不少见,大家彼此心知肚明。他打开柜子,把护理装备放进自己的背包。
邻近新年,音乐会以平均每周两场的频次举办。每一次中场休息,他都会收到这样一份外送,数不清的食物里必有一份护理装备。
只有一份,专门给他的。
精致的餐点摆满整个房间,一晚上的花销比卖出去的门票钱还贵,兰溪感觉自己压力很大,好不容易挣点钱哪里舍得花在这上面。
于是从手机黑名单拉出那个熟悉的陌生号码,发了条信息。
[别再送了,我不需要这些。]
几乎同一时间,手机屏幕亮起,[什么?]
装傻装上瘾了?
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,兰溪思忖片刻,想到一个主意。
[我知道了,是蒋乐送的,我在vip专座看到他了。]
兰溪把手机放回口袋,也没管陈何良回没回,就在后台角落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听下半场。
下半场是民乐专场,紧扣新春佳节主题。
《春江花月夜》前奏响起,他又开始心痒。这首曲子是孙眉的得意之作,演奏评弹时的必备曲目。
那时候孙眉教他用琵琶弹,光是“鱼咬尾”他就学了好几天。他年纪小,手指头短,换弦频率跟不上,模拟不出水流的连贯性,于是就练指法速度,用速度掩盖手指头的不足。
最后凭借这首曲子,他拿到了省儿童组音乐大赛的冠军。
提起孙眉,兰溪才想起自从去了加州,孙眉居然没问他要过钱,也没再打过电话抱怨陈家忘恩负义的事。
很不对劲。
于是打开手机银行转给孙眉一些钱,发消息提醒她出门在外要独立自主,想了想不放心,又警告她注意分寸不要乱来,他并不想多一个洋鬼子爸爸。
心累,比养闺女还心累。
孙眉没有回复。这个点,加州刚出太阳,估计还在睡美容觉。
“你刚才是在看我吧?不要以为躲在后台我就看不到你。”
酒瓶再一次停止转动,这一次停在陈何良面前。
在场的人竟没一个敢问。早就听说陈大少爷感情遭遇滑铁卢,从此修身养性做起了和尚,现在又对他弟弟带来的人这么关注,明显有问题。
一时间都憋乎着看八卦。
还是蒋乐看热闹不嫌事大,直接搬来刚才江兰溪的问题,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。“兰溪,联姻的事,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。”
一个晴朗的午后,方颂泽约他在医院附近的咖啡馆见面。
对于这样的结果,兰溪并不意外,或者,从周倾雨从他面前滚下楼梯的那一刻,他就已经猜到了。
咖啡很烫,他索性把盖子拆下来,用搅拌棒一圈一圈地搅,一两滴液体溅在手背上,凑近鼻尖闻了闻,有点苦。
又往里倒了一袋白糖。
不记得谁曾经说过,冬天和热咖啡最相配,极冷和极热的对撞,舌尖上残留一点点涩,轻而易举勾起人内心深处的哀伤。
现实已经够苦了,兰溪又撕开一袋白糖。
方颂泽眼神一动,似乎想表达什么意见,张了张嘴又闭上了。
兰溪猜到他要说什么,无非是餐后吃白糖升糖快,对身体不好。方颂泽总是很爱操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