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跟着李夫人,武轻尘跟到了郊外的一处宅院。这宅院建造的倒是隐蔽,旁边有树林做掩护,红木大门两边的石狮子气派威严,只是这门上不挂牌匾,只见李夫人下轿踏上阶梯,轻叩大门,门很快开了一小缝隙,她钻了进去。家丁迅速把门关上,显得神秘又警惕。
武轻尘绕到旁边的高墙处,翻身越了进去,看到李夫人随家丁绕过长廊往里走,进了一间厢房,里边很快传来男女窃窃私语之声。武轻尘用手指捅破窗纸,看到和李夫人幽会的不是别人,而是傅天禀。这次随皇上去祭祀的几个为数不多的朝臣中的一个。
原来这座府邸是傅天禀鲜为人知的私宅。
武轻尘虽然在内廷侍奉,和前朝接触不多,但是看得出皇上对傅天禀很是器重,他是唯一个敢直谏现在不是选出太子的好时机,四个皇子有待观察的老臣。不过在她看来这也不失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,选中立,不得罪任何一边。他和李默思不算交好,也无瓜葛仇怨,官场之人的私事本就错综复杂,含带利用,若是为了一个李夫人而惹上杀人之名,实在没必要,也不应该啊。
为免被人发现,武轻尘决定先离开再说,飞离府宅,她时而快步时而慢步,最后驻足转身,冲从刚开始傅宅外边就开始跟着的人说道,“何人在身后,出来吧!”
一个矫健的身影从树上跳下来,缓缓抬起头,只见这人左边部分的脸是黑的,右边脸的因为烫伤而耸拉下眼角,和挺拔的身姿完全不相符的丑陋。只是这个人的眼神好熟悉……
“轻尘,是我。”
武轻尘愣了一下,瞪大眼睛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迟疑地启唇,“少正?”
“嗯。”
“你怎么……”那晚负气吵架,匆匆一别,才几日功夫,怎么就成这样了?!武轻尘欲上前,他却后退一步。
“少正,你怎么了?”武轻尘声线颤抖。
“别过来,我怕吓着你。”白少正示意她不要过来,开口道,“我现在在三皇子府邸当护卫,你不是希望我能去他那里给你做内应吗。之前发生了那些事,没办法以这个样子进去,就换了一张脸。”
“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做易容呢,你的脸……”武轻尘震惊地听着他的云淡风轻,若她没有看错,他是真的没有掺假地把脸给毁了!
“易容术即使再高明也会有被揭穿的可能,所以……”白少正笑。
“所以你就真的把自己的脸给毁了?!”武轻尘快步到他面前,掰过他要躲避的脸,触目惊心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样子!
回想他之前的儒雅俊俏对比现在的他……武轻尘心念一恸,捏拳捶他,“你怎么那么傻啊!你,白少正!你是不是要把我给气死才罢休啊!”
“只是一张脸嘛,没什么的。”白少正任凭她的拳头似大雨一样落在他的身上,就像儿时她每次被师父骂,她都撒娇把气撒在他身上一样。“我说过,只要你想做的事,我都会全力以赴地帮你。”
武轻尘晶莹的泪滴像疾驰过的骏马,滑落至地,是她的错,当初是她求他助其复仇的,若不是她,他现在怎么不能做他的快活侠客呢?她欠他太多太多,何以为报?她抱过白少正,哑着嗓子道,“对不起……”
那晚那么说你,对不起。
“傻瓜。”白少正哽咽地轻抚她的脑袋,半晌道,“对不起,我不该明知你的心意还劝你放弃,我只是……”
“别说了,我都明白。”你只是担心我,像儿时一样以一个兄长的身份担心我。
白少正将武轻尘推开,安慰道,“好了,别落泪了,我的轻尘现在是大姑娘了,可不能再像小孩子那样哭哭啼啼的呢。”
武轻尘点点头,“对了,你怎么会在这里?你也是来查李默思的死的吗?”
“皇上下旨要彻查李默思的死,没有人敢揽这件烫手的差事,三皇子自告奋勇揽了下来,这件事也会成为我能真正当他左右手的敲门砖。”白少正说道,“我是查到傅天禀最近的财务往来有些异常,又在这个敏感时间,隐约觉得两者会有什么联系,便过来看看,没想到你也会在这里。”
“李默思真正的死因是木薯粉过敏而死,这种生活习性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可知,于是我注意到了李夫人。”武轻尘叹气,“没想到……由爱生恨,杀夫灭口。人真是最可怕的。”
“由爱生恨?”
……
“那个老头子终于死了。”李夫人坐在傅天禀的大腿上,恨恨地说道,脸上的胭脂香粉簌簌地散落了一些。
傅天禀的神情复杂,摸着胡须,怯怯小声,“现在风声很紧,你说会不会被查出来啊。”
“你看看你,胆子真是比老鼠屁眼还小!”李夫人不悦地讽刺,“木薯粉无色无味,仵作如果查的出来早查出来了!现在还能查出什么!”
“嘻嘻嘻……夫人说的对,幸亏夫人能想到这招,不怕他们查,李默思心悸而死,真是天衣无缝。”傅天禀听她这么一说,释怀地笑搂她。
“哎,你可说过事成后你告老还乡,我们安静地去过日子的。”李夫人推开他凑上来的嘴,提醒道。
傅天禀神色一变,转而赔笑道,“是是是,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,来来来,让我亲一口,想死我了……”
“你个老色鬼……”
……
武轻尘在窗外听到了这番对话,再不愿相信也只能耳听为实,“李夫人年色渐衰,被李默思冷落,继而宠爱别房太太,她和傅天禀合谋杀了李默思,或许只是为了更肆无忌惮地行苟且之事。”
“若只是如此简单也便好了……”白少正显然不觉得这事如她听上去如此简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