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孙平却悄悄告诉她,明日是夏候彻的生辰,只是因着先帝说是出生那天是祥之日,登基之后便改了日子。
于是,次日她早早在素雪园备了晚膳,结果没等到人,只得带着东西送到了皇极殿去。
时间不多,她若不拖住夏侯彻,第三步的计划就没办法顺利实施。
皇极殿,书房灯火通明。
夏侯彻拧着眉头打开折子,扫了一眼又是上奏捉拿顾清颜处斩的的奏折。
顾清颜犯下的事自然是死罪,可要真将她问罪,淳于越又岂会答应,他不是怕与他为敌,只是更想借着此事卖他个人情,将来能让他为自己所用。
北汉自鸿宣太子掌权,一直暗中积蓄军事力量,要不了几年大夏与北汉必有一场持久的生死之战,若是淳于越能为朝廷所用,将来战场之上大夏的将士便可避免不少伤亡。
再者,素素身体一直孱弱,他也希望能借着淳于越的医术给她医治调养了。
只是,顾家的事情即便不是皇姐所为,也会是母后所为,他可以在人前说相信她们,但事情到底是真是假,他心中何尝不清楚。
一想到这里,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,正要开口叫人送茶进来,却有人端着递到了手边。
“你怎么过来了?”
“过来陪你用晚膳。”凤婧衣柔声道。
夏侯彻搁下茶盏,忧心道,“夜里这么凉,你跑出来做什么?”
顾清颜毕竟是她带进宫的,朝中本就对他专宠于她颇有微词,这个关头他再一如继往在素雪园留宿,前朝后宫里都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。
“谁让你不过去,那我只好自己过来了。”说着,便拉他起身道,“我准备了晚膳,一起用。”
结果,他跟着去了暖阁,摆在桌上的只有一碗面而已。
“这就是你准备的晚膳?”
面食这种东西宫外虽然常见,但宫里却是从来不做这些的。
“我做的,你吃不吃。”她瞅着他道。
他无奈瞅了她一眼,坐尝了几口,连忙夸赞道,“嗯,很不错。”
凤婧衣望了一眼,说道,“长寿面要全部吃完的,不许剩。”
夏侯彻手上的动作一顿,道,“孙平多嘴了。”
“只是说到下个月的生辰宴,我就多问了几句。”她连忙解释道。
夏侯彻望着面前尚还热气腾腾的长寿面,一时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,因着出生不祥,他从来没有在这一天过生辰,时间一久连自己都快要忘了。
晚膳毕了,凤婧衣被他拉着离开了皇极殿,到了空无一人的长春宫。
“来这里做什么?”
“进去吧。”夏侯彻拉着她进了长春宫,没有进正殿却是绕到了后面一间偏僻的小房子。
那场大火烧了长春宫的主殿和偏殿,却并未波及到此处,故而屋内的陈设还是以前的样子。
夏侯彻进了屋点了灯火,房间除了桌椅柜子和一张小床,再没有其它的东西。
凤婧衣跟着走了进去,蓦然觉得几步之外男人的背影说不出的寂寥。
夏侯彻的语气有些沉重,“从出生开始,我在这里住了十三年。”
凤婧衣一震,长春宫的事她是有听苏妙向她说起过,却没想到夏侯彻亲自将那段不为人知往事讲与她听。
“整整十三年,我都不知道长春宫外面是什么样子,也没有见过父皇是什么样子,母妃很多时候都是把我锁在这屋里的,除了每天会来送饭的哑巴嬷嬷,我都不识得几个人。”夏侯彻幽幽说道。
凤婧衣沉默地伸手拉住了他的手,世人都道天子皇家出身高贵,可真正高贵的又有几个。
“直到七岁的时候,皇兄找到了这里,大约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弟弟。”夏侯彻说到那个已故的皇兄,面上现出了几分笑意,“那时候的我不识字,甚至连名字都没有,是他给我取了名字,教我读书识字,常常来这里看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