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眼尾微挑,美目向他看去,淡淡地问,“战吗,皇上?”
“输了如何?”昭武帝再不掩饰分毫,倾身向前,锐眸如刀,玉旒哗啦作响,“若朕赢了,皇妹欲拿什么祭这局棋?”
“我输,以身入局,任君落子。”时安夏上前一步,将白子叩在御案桌上,“你输——还我母亲!”
脸皮就这么坦荡撕破,再无半点遮掩。劈开彼此的体面,把血淋淋的账薄晾在光天化日之下。
昭武帝张了张口,连虚伪的“不知皇妹何意”都说不出口。
她竟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不给。
这样强势的女子,原就该是他北翼的皇后!
他势在必得。
沉默是最好的应战。赌局开启,他赢,迎她为后;他输……他不可能输。
他又怎会输?
北翼棋坛传说中的“长平君”,杀遍四方,八年未逢敌手。
谁又知晓,其实他萧治就是那个北翼国手“长平君”。
他的棋,比他的剑凌厉。
他一生,最骄傲的,便是棋艺。
墨玉棋盘摆在二人中央,横陈如疆域分野。
昭武帝执黑子叩响天元,如将玉玺盖在诏书正中央,恰似九鼎镇山河之势,御极之气顿生。
时安夏淡淡沉眸,素手执白子悬在指间。
她若落挂角,说明她避走四方,不欲与皇权正面冲突。
然,她落子五五位,以最凌厉的破势之选,无视天元威压,以暴制暴,逼昭武帝正面厮杀。
这是最冒险的屠龙刺天招式。起手便掀了棋盘,哪管什么帝王心术。
厮杀,没有半点迂回。
一个女子,出手即是杀招。如江湖杀手,逼人步步后退。
昭武帝微沉了眸,再落一子。
几乎不经思考,白子堵截,如影随形,贴面封喉。
不消片刻,黑白子密布棋盘,呈烽燧狼烟之势。
这盘棋,从早上杀到傍晚,直杀得昏天暗地,暮色深沉。
她坐姿依然端方优雅,不动分毫。
昭武帝手背上青筋暴起,再落一子。
他忽然笑起来,口干舌燥,“不曾想皇妹竟是棋中高手,真是令朕刮目相看。”
时安夏抿唇不应,端方泰然,只是执子时才半露锋芒。
昭武帝又问,“皇妹可识得北翼‘长平君’?那位国手执黑从未输过。”
时安夏想起前世,他也这么问过她。可认得北翼国手长平君?